孟凭澜的脸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那个曾经在她耳畔柔情蜜意的男人忽然变得狰狞,眼神狠戾,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原来你就是顾琋,哈哈哈哈哈,顾南漳啊顾南漳,你也有今天!”
“王爷,”她哽咽着叫道,“是我啊,我是顾宝儿,你说过,你会是我的家人,会一辈子照顾我的……”
“家人?”孟凭澜不屑地冷笑着,“顾琋,你休想骗我,你不是顾宝儿,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做家人,你忘了你做过什么了吗?那都是骗你的!”
……
顾宝儿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之处,不是京城的尚书府,也不是京城繁华的大街,而是汝阳王府,架子床顶雕刻着福禄寿喜花纹,纱帐上绣着缠枝牡丹,正是她居住了近半月的云茗苑。
“宝儿!”呼唤声再次响起,她偏过头一看,孟凭澜焦灼的脸庞映入眼帘,此刻的孟凭澜,没有了梦中的凶恶模样,眼中的关切和担忧快要满溢出来了。
她心里一酸,眼圈顿时红了。
谁能想到,尚书府的四姑娘,居然会从遥远的京城出现在青崖山,阴差阳错成了汝阳王的外室,有了这么一段孽缘。
京城的王公贵族谁不知道,钟鸣鼎食之家顾家和先帝幺子汝阳王孟曜两看两相厌,就差撕破面子上的一层皮了。
顾家家风严谨,顾琋的父亲顾南漳官拜太傅,严肃板正,除了顾琋的双胞胎哥哥,另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入仕,一文一武,深受先帝器重,孟曜虽然也师从顾南漳,但因为受宠于先帝,生性狂妄自大、任性跋扈,让顾南漳十分头痛;而她的大哥顾非灏更是和他结过怨,久而久之,两家的关系便成了打不开的死结。
其实,顾家和孟曜仔细算起来还有些亲戚关系,孟凭澜同父异母的皇姐是她拐了几个弯的表舅妈,和她的母亲也是闺中密友,往来甚密,若是细究起来,她还得叫孟凭澜一声舅舅。
掐指一算,孟凭澜十五岁便离开京城去了汝阳,那年她只有十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娃;和孟凭澜在元宵街头偶遇并告状时她才十二岁,后来才知道那一天正是孟凭澜计划偷偷离开京城,因为她的一嗓子,孟凭澜差点被扣留京城,损失了几名侍卫才得以安全离开。
这三四年间她长高了足足一尺多,容貌也女大十八变,和她的大哥顾非灏一个肖母、一个肖父,几乎没什么相像的地方,也怪不得孟凭澜没有认出她来。
现在她该怎么办?是和孟凭澜坦诚相告,还是隐瞒下来等她家里人来救离开汝阳?
如果坦诚相告,那孟凭澜会是什么反应?是把她赶出汝阳,是扣下她用以要挟她的家人,还是有其他可能呢?
顾宝儿不敢想下去了。
许是被她泪眼汪汪的模样吓到了,孟凭澜急得鼻尖都冒渗出了一层汗珠来:“还是很疼?你怎么就不听话,让你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你偏不听,以后不许再想了知道吗!赵其安,快过来看看,你怎么在治的,怎么就好不了了!”
他越说越生气,最后看向赵其安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厉色。
赵其安倒也不怵,站在旁边凉凉地道:“王爷,你占了我的位,又碰歪了我的针,你让我怎么治?”
顾宝儿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头上应该又插满了银针,赶紧替赵其安解释:“王爷,已经不疼了,赵大夫针到病除,你别乱发脾气。”
孟凭澜只好悻然地让了位,自己坐在床沿上,盯着赵其安给她诊脉。
“奇怪了,”赵其安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这方子、这针法,医书中治愈的病例不少,怎么在你这里还是不能奏效呢?我看脉相也已经正常,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顾宝儿有些心虚,她已经想起来了却还是要瞒着这些真心实意为她的病情着急的人,真是对不起他们。
“可能还差点运气吧,赵大夫,王爷说得对,以后别治了,”她轻声道,“只好身体无恙便好,想不想得起来看缘分吧,我以后都不想了。”
“头也不疼了?”赵其安捻了捻银针,耐心地问。
“嗯,不疼了,刚才只是忽然来了一阵,现在一点也不疼了,”顾宝儿赶紧露出了一丝轻快的笑,“现在要是把银针拔了,我精神得还能出去骑马呢。”
赵其安看向孟凭澜,请他示下。
孟凭澜沉着一张脸,半晌才点了点头,威胁道:“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要是再头疼的话,我就后好好罚你。”
“王爷,这可不行,”赵其安吓了一跳,“宝儿姑娘这身体,你打她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