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山坐落在汝阳城郊,坐马车约莫一个时辰的路程。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再加上山腰的一座汝南寺十分灵验,香火鼎盛,经年累月香客如织。
在后山附近的一条小道上,神色凝重的带刀侍卫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从路口一直到了山脚。
山脚的一座凉亭里,此刻坐了一名男子,身着白衣,神色冷肃,正是汝阳王孟曜孟凭澜。
“王爷,你等了好一会儿了,喝点茶水用点点心吧。”于德华急匆匆地过来了,把手里的食盒放在了石桌上,“我让人在村里买的,这糯米团子特别香。”
孟凭澜有点心不在焉,挑了一个尝了尝,味道居然还真不错,软糯可口,还带着一股柚子的清甜。
“这个口味倒是新奇,府里人尝过吗?”他佯做随意地问,“没尝过的可以带几个回去让她们尝尝鲜。”
于德华会意:“是,宝儿姑娘应当也没有尝过,我待会亲自送一盒过去。”
孟凭澜很满意。
算起来他和顾宝儿已经有四五天没见了,这几日他忙于布局设伏,倒也不太想她,可现在一空下来,这思念便不受控制地汹涌而至。
那日程双蕴劝他放顾宝儿离开,他并未应允,只是答应先让顾宝儿去别院暂住几日,彼此都好好冷静一下。
这几天他算是琢磨透了,这个小丫头脾气还真挺倔的,吃软不吃硬,如果硬逼着的话只会适得其反,反正今日顾宝儿也被罗芷蓝叫来一起进香了,两人一见面,到时候哄着顾宝儿把瞒着的事情向他坦白,再说几句甜言蜜语,这事也就过去了。
他就不相信了,顾宝儿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还能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惊天秘密?十有八.九就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被顾宝儿自己吓自己变成大事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便热了几分,目光不由得投向了路口,脑中把今天设的局又琢磨了一遍。
这次的行动,宋暮野和另一位将军是一队,负责程双蕴的安全和罗三的围捕;冯裕是另一队,负责顾宝儿的安全。
按照他们的线报和推测,此次北仁王府前来的确另有阴谋,王妃和郡主只是个幌子,那位罗三应该是北仁王的重要心腹,调动了北仁王的暗卫和西戎死士几百号人潜伏在汝阳城内外,想要劫走汝阳城中的一名重要人物。
猜测毕竟是猜测,他们并没有证据,为此,孟凭澜定下了这一条引蛇出洞之计,表面上不设防,暗中等着罗三动手。
今天北仁王妃呆在汝阳的最后一天,邀请程双蕴来此地烧香礼佛,他们推测,罗三的目标应该就是程双蕴,所以在程双蕴这里和汝南寺安排下了重兵护卫,孟凭澜自己也到了汝南山下,以免有什么意外。
顾宝儿这边,应该没什么大事,但孟凭澜还是派了自己最得力的侍卫长冯裕随行护卫。
前面是上山进香的必经之路,算了算时间,顾宝儿应该也差不多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哎呦,看我这记性,”于德华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王爷,昨晚冯大人来找了你两次,你都在和宋先生商量事情,后来他一早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说是很重要,一定要你亲手拆开看一下。”
“冯裕写的?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这种文绉绉的写信了?”孟凭澜心不在焉地接了过来,拆开来瞟了一眼,眼神顿时一滞。
上面的簪花小楷娟秀柔美,不正是顾宝儿的字迹吗?
“于德华!”他恼火地怒喝了一声,“是宝儿的信,你怎么不早说?”
于德华吓得浑身一激灵,叫起屈来:“冯大人没说是宝儿姑娘的啊!天地良心,要是知道是宝儿姑娘的,我就算拼着命不要也要拦在飞天面前也得逼着王爷把这封信看了!”
孟凭澜也顾不得责怪于德华了,捏着信纸心花怒放。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刚他还在想,等会儿和顾宝儿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这不,马上有了台阶。
那日顾宝儿狠心决然求去,一定只是因为事出突然,等她心绪平静就后悔了,托人带了这封书信来,算是向他求和。
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此时,他虽然是在看信,可信上写得是什么,却一个字都没映入脑海,只觉得信纸上这一个个字,都好像幻化成了顾宝儿的脸庞,或是巧笑嫣然,或是泪眼朦胧,让他恨不得此刻顾宝儿就在眼前,可以让他立刻就将佳人拥入怀中。
“王爷,我本无意再打扰于你,但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厚颜提笔……”
孟凭澜看着信念了两遍,忽然品出几分不对劲来。
难道顾宝儿是真的有事要告诉他?会不会就是那晚顾宝儿坚持不肯说的秘密?
他立刻凝神细看起来。
忽然,他的眼神一滞,几个字落入眼眸,在他脑中骤然放大。
“罗三就是青崖寨的罗寨主,那晚被你射了三箭的匪首。”
罗三,罗寨主,罗匪首!
那个挑起西戎、大宁、汝阳的纷争,屠戮了青崖山、榆州、邠州村民,意图强占顾宝儿并下药的山匪首领,居然是北仁王府的心腹。
那他此次隐姓埋名前来汝阳,会不会根本和程双蕴无关,目标是另有其人?
“王爷!”一声呼喊传来,孟凭澜抬头一看,宋暮野急匆匆地来到了他的面前,“王爷,程夫人安然无恙,已经在汝南寺歇下压惊了,北仁王妃果然没到,快到汝南寺的时候就改道往北离开了汝阳,罗三也没来汝南寺,往西边走了,王爷,要不要动手抓他?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证据……”
孟凭澜猛地站了起来,后背起了一层冷汗:“立刻发信号动手抓捕罗三,快!宝儿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