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有公主在,时不时附和着纪大人陈大人,江舒宁不觉得冷清,可如今就她一人,就有些过于清静了。
江舒宁凝着一双远山眉,时而垂着头看向书本,时而抬头望向谆谆教诲的人。
明明纪大人字字珠玑,繁琐枯燥的卷帙也能鞭辟入里,但一个时辰过去,江舒宁还是免不得走了神。
她盯着桌案一角兀自发了呆。
“可是累了?”
江舒宁回过神来,抬眸看着面前的人,可对上那双乌黑澄澈的眼,心里竟生出了几分窘迫。
她这算是偷懒,被抓了个正着吧?
江舒宁梗着脖子,唇瓣紧紧抿着,可酝酿了半天,却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好。
面前人解了她的一时困顿。
“要按照以往安庆在的时候,她也该嚷着休息了,也怪我失察,总不能因为你乖巧懂事就要讲到天荒地老去,人,也是要休息的。”说罢,矮下身来,坐在红木嵌螺钿桌旁边。
夫子都已经坐下来,讲课自然暂时停歇。
刚才那窘迫的场面就这般简单化解。
江舒宁心生感激。
一室静谧,她下意识去看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人。
她记得,如今的纪大人应该是十九岁的,可不知为什么,纪大人周身的气度总叫江舒宁觉得他不止十九。
他的眉目始终温和,仿佛不会生气没有脾气似的,平常,无论安庆如何刁蛮任性,他都始终淡然处之。
本该是春风得意的状元郎,挥洒少年意气的时候,可气度却过于内敛,像是垂垂迟暮的老人,带着阅尽千帆后的识遍沧桑后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