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已经习惯了江舒宁的谨小慎微,可这句再简单不过的提问,却将他习惯了事撕开一道裂痕, 从里到外,隐隐压抑着的情绪也随之一点一点开始坍毁。
他们确实是相识的。
南陵县的林家, 曾经是他清晖堂的常客,林家那位自京师来的小小姐,还曾唤过他哥哥
明明是许多年前的事情,回想起来却依旧明晰。
记忆中模糊稚嫩的脸,与现在面前的人, 渐渐重叠起来。
她于他有恩,他不能也不会忘记。
可她,却不记得她他了。
那日在宝华寺,是纪旻叙认出来江舒宁,主动与慈恩主持请缨。
可她醒来时的眼神,是陌生而又惧怕的,对他只有胆怯敬畏。
在那刻,纪旻叙便意识到,她应该是不记得那个清晖堂训科的儿子了。
一个不记得自己的江舒宁,一个没有去过南陵县,更不认识自己的江夫人。那段过往顷刻便消散的一点不剩。
令纪旻叙宽慰的是,那个先天体弱不足的姑娘康健了不少,已与寻常人无异。
他们以后应该是不会再有交集的,于是纪旻叙便时刻提醒自己,尘封那段南陵县的往事。他没有资格,也不该沉溺在过去。
可饶是如此,他也是有私心的。
他不希望那个曾经,黏着自己,待自己极为亲近的林府小小姐,敬畏自己,惧怕自己。
从前喊他哥哥,如今喊他夫子,这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