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树林长得并不茂盛,天上一轮新月,照着林中净是碎石断枝,燕华平素看不见,走到哪里都一样,却比明眼人走得还稳当些。
绳子足够长,他走了很远,摸着四周是树丛,停下来,一件件宽了外衣和中衣,挂在树枝上,生怕弄污了衣衫,摸着身体叹了口气。
每当这个时候就特别悲哀。
风声簌簌,送来远处溪流的声音。
王谢等了很久,半壶酒和半斤点心都下去了,绳子还是一直绷着。
关心则乱,燕华在林子里绊倒了?摔昏了?遇到麻烦了?有野兽?王谢想想便坐不住了,交待车把式,看见有人过来就想办法招呼一下,若是皮货商,就千万在此地稍微等他一会,然后顺着绳子往林里走去。此刻,他又嫌绳子太长了。
越走越远,王谢心里越来越沉,前方是绳子的方向,然而前面——并没有人。
绳子末端,系在一丛灌木上!
王谢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了头,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凉的,燕华、燕华哪里去了?他猛地转了个身,四处张望,没有、没有、没有……他错了,他不该带着燕华来的,不该让燕华一个人走,不该等这么长时间才下来看看。
“燕华——燕华——”王谢大喊几声,强迫自己定下心来,细听回音。
似乎,有水声?
若燕华迷路了,也会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走罢?王谢打定主意,循着水声过去,还没转过一个弯,就听脚步杂乱往这边来,“燕华?”
“少、少爷。”声音虽然小,但是王谢一颗心噗通落进了胸膛,磕磕绊绊跑了过去,终于一把将燕华拉到怀里:“吓死我了。”
燕华整个身体又僵硬了:“对、对不住,少爷,燕华听见水响,就过去洗了洗。”
怀里的身体冰冷潮湿,燕华只穿了湿透的中衣,脸色发白,嘴唇冻得发青。王谢皱着眉:“你的外衣呢?”
“在溪边。听见少爷喊,燕华就赶紧过来,忘记拿了。”燕华小声说。
王谢松开他,道:“你中衣全湿了,赶紧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