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人打量一下王谢以及他背上的燕华,目光在王谢染血衣袖,以及燕华扭曲十指上略略停留,周身的气势收敛许多,拱拱手,声音沙哑:“请自便——虎峰,你跟我来。”
车把式早看见他们几人搭上了话,客人的事自己不用管,是以放心酣眠去了。
王谢三两步进了篷车,先展开两床被子,全部盖在燕华身上,而后轻轻握住燕华脚腕一手掀开车帘,籍着外面火光检视,见红肿渐有消退迹象,便不再担心,看到足底脏污,便取了酒倒在布巾上,给他擦拭。
酒水冰凉,燕华迷迷瞪瞪惊醒了,睁着一双盲眼四处乱摸,王谢连忙将一只手递给他道:“我在这里,我们回到车里了。你脚上有些伤口,我给你洗洗,你躺着,听我安排就好。”
燕华点头,问:“少爷的伤势怎样?燕华可以给少爷包扎一下么。”王谢收回手,一边给他擦干净双足,放回被子里,一边不经意道:“不过是破了点皮,用不着包扎。你听我说话就知道,根本没有虚弱之象对不对。”说着,将他下半身掖严实了,自己往上坐坐,探手进去抓住燕华的手腕,细细切脉——此刻,王谢对自己的医术十分之有信心,毕竟他晓得自己也是活过八十岁的老大夫了——这次可真是风寒入体,又引出了体内沉郁,外感内邪交织,再加上心神激荡,一发作就是险症。
“燕华,将衣服全脱了吧,就在被子里,没人看见,我也不看。”
燕华低声答应,刚刚将一件衣服脱了拿出来,车厢帘子忽然一挑,那少年探进一个头和半个身子:“伤药!烈酒!我大哥说,他手上的旧伤如果疼痛,用这伤药也能缓解一下。”将东西放下,又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在外面,还需要什么就打个招呼。”
燕华的手赶紧缩回去,少年又接了王谢一记怒目,赶紧放下车帘,心想,这王少爷瞪眼的时候,气势完全不输于大哥啊,看样子不过是个普通人,难道深藏不露?
正想着,忽听王谢道:“外面的仁兄,多谢了,去烤烤火吧。”
——咦?王大少虽然有时候凶,还满讲理的嘛。少年沮丧的心情稍稍舒服了一些。
王谢听对方果然如前生送燕华回来时一样,提出诊治燕华的旧伤,心头更是大定。又看见烈酒,不禁喜上眉梢:这酒,可是好物。
拔开皮口袋的塞子,一股辛辣味直冲脑门,他连忙叫起燕华,喂着喝了两口,酒力甚猛,燕华脸色登时就红了。
好说歹说,哄着燕华宽了中衣,背向上躺好,王谢往手上倒了点酒,手法熟练地推拿起来。
后背上有力的双手让燕华感到极为舒适,加之疲累和酒意上涌,不多时竟微微打起了鼾声。
王谢头上见汗,暗道自己的少爷身子确实需要练练了,才多一会工夫手臂就发酸,但是仍然手下不停。直到将整个后背揉搓发红,穴道也一一推拿到位,才收了手,给燕华调整了睡姿,掖好被角。
看看沉睡中燕华的脸,红通通的,也见了汗,再探探脉象平稳,王谢舒口气,这才拿着伤药给自己撒上,稍作包扎便掀帘子出了篷车。
少年在外面打盹,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王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