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华亦是想到清明的意义,心情不由也低落了,然而还来不及沮丧,腰上一紧,便是熟悉的动作和气息。
他不禁缓和了紧张的身子,回抱这个人。老天没有抛弃他,即使没有家,即使一无所有,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他死缠烂打抓着不放的人没有离开,而且搂紧他,让他可以放心将全部重量交到对方身上,让他温暖起来。
“燕华……”耳畔低低的回应,哀伤中又带着喜悦,“燕华,我只有你一个了……”
“重芳大哥,哪——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裴回惊慌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关门,然后是远远而去的脚步声。
燕华在裴回叫出声的时候吓了一跳想抽身,无奈王谢就是非常坚定地不松手,听到裴回关上门走了,他也就不再挣扎,重新将双手笼上了对方后背。
他的主动,王谢甚是满意,微微一侧头,脸颊便蹭到燕华精致的耳廓,软软的,凉凉的,耳根还粘着小膏药,此刻整只耳朵都泛着淡淡的粉红。
王谢忽然很想咬上一口尝尝味道。
“少爷……抱够了没有。”还是燕华先出声。王谢的呼吸灼得他脸上发烧,心里一团小火苗窜来窜去,不行了,再不分开,他又该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了。
“哦?哦。”王谢回过神,赶紧松手,强自镇定,接着被打断的话题,道,“清明那天,我们在院子里摆上牌位,祭祖好不好?”他见燕华只是点头,垂目不语,以为对方也是想起逝去的人,暗自神伤,于是笑道:“燕华,别想太多,你还有我。”
“嗯……”燕华应了一声,“那,燕华先去后堂躺躺了。”
“也好。”王谢又轻轻搂了他一下,“刚才容翔的话你不要介意,我会跟他解释。”
“燕华听少爷的。”
王谢等燕华离开,自己重新打开了大门,见地上干干净净,柜台物件摆放整整齐齐,案头放着茶壶,伸手一摸水还很热。想是裴回先来一步,将这些琐事都做了,王谢心里倒觉得过意不去了。前世他和裴回相识,各有一技之长,身份平等,平辈论交,现在裴回怎么看怎么像矮他一头似的,不好,大不好。
想着就提笔回忆,打算把裴回撰就的《金针策要》默写出来。裴回于二十六岁写成此书,想献给某人做贺礼,结果一直没有送出去,等自己过去探望这位老朋友的时候,屋子已经易主,老邻居捧出了这一本《金针策要》,外加一坛“梨花春”,那是两人曾经约定重聚时的酒。
那时候裴回坟头都长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