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凌晨两点。
坦城的大街小巷上已经基本看不到人影,这寒风呼啸的夜,人们都躲在温暖的家里,除非迫不得已,谁也不愿出来。所以夜宵、排挡早早地就关门了,平常热闹非凡的烧烤摊此时也都收摊回家了,只有一些ktv之类的娱乐场所还是灯光璀璨的,五彩缤纷的霓虹灯里,映照着一场场纸醉金迷的梦幻。
“第一会所”是坦城最大的一家娱乐夜总会,也是这深夜里唯一能让人感到人声嘈杂的地方。会所门口,一列列出租车凌乱地停着,等候着一群群或衣冠楚楚,或大腹便便,或酩酊大醉的人从里面出来。
这些人里有年轻的俊男美女,喝多了在门口呼喊撒欢,牵手抱腿,有的甚至直接趴到一旁的草丛里狂吐起来;有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秃顶油腻男,敞着衣襟,满脸通红,由一两个浓妆艳抹、衣着清凉的女子搀扶着上车;也有穿西装打领带的职场精英,勉强维持着仪容,相互握手、拥抱,道声:“合作愉快!”
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生活轨迹,朝九晚五的人无法想象这群都市夜归人的生活,就好像狮子永远不会明白青草的滋味,除非有一天它放下狮子的身份,换上一个食草的胃,然后跟在一群野鹿后面去体会。
张檬也是这群夜归人之一,年轻漂亮,身材高挑,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这“第一会所”里陪人喝酒,带着完美的虚假笑容,让身边的男人喝下一瓶又一瓶昂贵的红酒、白酒,他们喝得越多,她能拿到的分成就越多,为此她可以面不改色地把一杯又一杯酒灌进自己的胃里,然后到卫生间扣着嗓子把它们全吐出来,回到包间继续喝。
不管是她选择了这种生活,还是这种生活选择了她,都不能改变这既成的事实,她就是一个“公主”,一个陪酒女郎。不过,骗男人又怎样?有钱啊!喝到胃出血又怎样?有钱啊!出卖了身体又怎么样?有钱啊!
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都是一生在为钱奔波么?区别只在于获得的途径不一样罢了。
带着娇笑把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男子扶到了出租车上,不着痕迹地拍下男人不停在她身上揩油的手,跟出租车师傅说了个地址,然后在冷风中挥手笑着送别。
这是她的一个熟客,相似的场景已经出现了好几次,这个男人每次想把她带回去,她都委婉拒绝了。她知道,在很多男人眼里,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在吊着这个男人的胃口,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捞钱。当然时不时地还是要给他点甜头,不然人家总是付出,没有收获,那肯定也是不干的,现在这样若即若离的最好,摸得到,吃不着,馋着他。
等出租车走远,看不见踪影后,张檬才卸下了笑容,裹紧外套,遮住了大露在外的丝袜美腿,平静着脸,招来了另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张哥,麻烦你送我回去,地址你知道的。”
“檬檬,这个男人可是混道上的,你不要走得太近,容易出事。”司机是个50来岁的中年大叔,身体发福,面带苦色,头发已经花白,显然,他和张檬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