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我不是慕容冲 楚云暮 1748 字 2022-08-28

进了皇宫,一行人才得以更衣休憩,准备晚上的夜宴。

魏宫实乃仿造长安宫殿所建,同样有前朝后寝,长乐未央——拓跋圭曾在未央宫里做了那么些年的中郎将,对布局规矩自然了若指掌,就连他的寝宫,也与昔日的金华殿一般无二。内侍总管指挥人送上各色常服,又转向任臻谄笑着行了个礼:“听说大人这次出征为了救驾受了重伤,可叫奴婢和平常伺候您的奴才们都担心坏了。”任臻听了这话,诧异地扭头道:“我…我以前一直住这?”

拓跋圭咳了一声,崔浩微笑着搭腔道:“任大人向来住在摩尼殿,就挨着皇上寝宫。”

就算他是拓跋圭的结义大哥,就算他是北魏朝的股肱重臣,也没有住在宫中的道理。

一旁的内侍们俱是已被崔浩事先嘱咐过的,此刻统一地故做熟稔,瞒地滴水不漏。任臻心中纵有疑云,也抵不上众口一词。

旁人也就罢了,崔宏在旁听罢,自然知道这都是自己儿子的事先安排,便别有深意地横了崔浩一眼。

晚上的庆功宴,任臻借故推托,死也不愿再上殿去——正宴上少不得顶礼膜拜、跪拜祝酒等一干事宜。任臻想象不出自己曾经也如同魏国其他人一样,也跪天跪地跪帝王。

任臻低头端详着自己残缺不全的右手,他们都说这伤是战场上为救拓跋圭而落下的,然而前因后果他已经全然记不得了,包括是何人如此干净利落地一刀斩落了他三根手指。

疤是新痕,翻着点红红白白的新肉,这样的手莫说再次持剑拿枪就是正常生活也恐为人耻笑,还拿什么和如日中天的拓跋圭相提并论?想到此处,任臻不由苦笑了一下:怎么好端端地和自己兄弟比较去了?呵,难道因为他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就自尊心作祟,死也不愿承认他如今远比自己强大?

任臻起身拉开房门,外面无声候立着好几个内侍,都不料他无声无息地出现,慌地跪了一地。任臻倒没生气,只是奇怪既是伺候他伺候久了的宫人,为何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如此敬畏。

“我就随意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宫人面面相觑——他们奉了圣命在此守候,无论何时何地都须亦步亦趋,怎敢擅离。

为首的便赔笑道:“大人欲往何处?奴婢们陪着可好?”

任臻微一挑眉,声音一沉:“我去何处,还须通报尔等?”既都说他在北魏实为帝师,一人之下,然看这些奴才小心翼翼的模样,倒似他才是阶下之囚一般。

他本就是待地烦了才想出来透透气,此刻便更加气闷,独自走在银装素裹空旷寂寥的御花园里也未得纾解。在一树嶙峋老梅下,任臻驻足倾听,远远传来前朝宫乐大起,百官遥祝,他随手折下一截梅枝,握在左手中,刷地挥出一记剑招。

丹陛乐转,招随之动,任臻旋身如电,对着枝桠上怒发正艳的一点红梅直刺而去——礼乐恢宏,忽然随着一个沉重的颤音,梅枝却啪地一声因用力过疾而猛地折断,任臻刹不住脚步地向前摔去,翻天覆地的动静中,枝头梅花蹭过他的脸颊,而后徐徐飘落。

任臻喘息着翻身坐在雪地上,看着掌心的一点落红,苦笑道:“真是个废人。左手竟然连三招都走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