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娘说不行,延庆耐不住香兰哭诉,跟裴老娘软磨硬泡,裴老娘这几年清静惯了,嫌他们聒噪,也就应下了,香兰跟何氏说话就带了几分得意,何氏呢,本不愿意把香兰的儿子当自己儿子,可是看不惯香兰的张狂,觉得延庆偏心,跟延庆好一通闹,延庆索性住到了香兰房里。
香兰自以为得逞,可以夺回儿子,又能压何氏一头,没曾想囡囡去学堂叫回哥哥小虎,小虎如今十二岁了,个子拔高不少,斯文俊秀颇有其叔父之风,唤一家人到了堂屋,霸道十足说道:“魏大娘教的规矩,你们兴许忘了,我可都记得清楚。”
说着拿出一本册子,隽永的小字一列列写得整齐,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念了几句:“既然父亲不能一碗水端平,祖母又贪图清静,日后家里大小事务我说了算。”
延庆拿着烟斗作势欲打,小虎挺起胸膛迎了过去,延庆瞧他斗志昂扬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没了气势,摆摆手道:“随便你个兔崽子,老子还落得清闲。”
香兰在旁不服气说道:“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小虎看向她:“甘罗十二为宰相,难道我还管不了这个小小的裴家吗?既然魏大娘走后,家里越来越乱,我是嫡长子当仁不让,日后庶母生的儿子,也是我的亲弟弟,待庶母当如长辈一般尊敬,只是在我母亲面前,庶母依然是小,要守着妾室的规矩,父亲也不该在庶母房里留宿。”
延庆脸一红,香兰愤愤不已却找不到话驳斥,何氏涨了气焰,挑衅看着香兰出言讥讽:“以为吹吹枕边风就能越过我去,我是个窝囊的,好在我有个争气的儿子。”
小虎看了看她笑说道:“母亲,当家主母要有当家主母的胸襟和气势。”
何氏嘟囔一句臭小子再不说话,裴老娘笑得眯住了眼睛,早知道这个香兰不是省油灯,可魏大娘执意要走,一年来手把手教,也没学会她那辖制人的本领,不过一个称呼,淑芬也不会在意,原想着遂了香兰的意,图个家宅安宁,谁知自家孙子长大了,已经可以执掌门庭了,瞧那眼神那气势,将来准跟延晖一样要做官。
过不了几日,一家人得知延晖升任知州,都高兴得睡不着觉,香兰则气得睡不着觉,老二夫妻也是向着何氏的,他这官越做越大,自己只怕这辈子都得被这家人压着,仔细想来都怪那个陶三春,要不是她,魏大娘也不会来,就凭裴家这几只瓢,还不是想摁那个摁那个,可惜啊,一开始低看了陶三春,本以为她鞭长莫及,管不了家里的事,可如今孩子也生了,四乡八邻都知道自己是裴延庆的二夫人,也只能受了。好在如今娘家族里没人敢低看,娘亲身着绫罗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指望延庆休妻是不可能了,只盼着再生几个儿子,中间有个出息的,长大做了官,跟着儿子享福去。
因延晖和三春回来,洞生又是头一次回家,桌上摆了丰盛的饭菜,裴老娘抱着洞生儿啊肉啊好不亲热,三春照例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看着香兰脸色有些灰败,也不象以前那样眼睛围着延庆,反倒过一会儿瞄一眼小虎,这是怎么回事?
囡囡打小与三春亲近,早趁着去拿礼物的当口,一五一十告诉了三春,三春一听笑起来,待延晖回来一说,延晖也笑:“好小子。”
几日后去了陶府,延晖如今见到岳父母方松一口气,总算没有辜负他们将三春嫁给自己的一片心意,大春夫妇和二春夫妇如今更不敢得罪延晖,一听说也赶了来,一家人共叙天伦,只是胡耀祖和黄万财于家产一事耿耿于怀,终归是意兴阑珊勉强应付,陶家二老只当看不到他们,笑呵呵逗着洞生。
傍晚时都坐马车走了,玉郎进来跟三春说:“小姨和延晖姨夫回来的正是时候,我算着日子备好了行装,早就想带着如烟私奔,心里又挂记外公外婆,正好小姨和延晖姨夫一个月后才到任,就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差不多了我就回来。”
三春笑骂道:“臭小子,怎么这私奔在你嘴里跟砍瓜切菜那么容易,你就不顾及如烟名声?就算你爹娘不得已点头,她日后在胡家也抬不起头来,要知道俊朗媳妇可是知州之女,她嫁过去要跟人家做妯娌的。”
玉郎苦恼道:“就这么耗着也是辜负如烟,小姨那么聪明,帮我想个主意,这样吧,就今夜,明日一早想不好,我就带如烟走。”
三春皱了眉头,一巴掌拍过去:“臭小子敢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