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夜莺惊叫了一声, 但白疏羽示意他暂时噤声。皇帝接着对黛卡说道:“你若有本事说服夜莺和你一起走, 朕不会强留。但你必须考虑到夜莺自己的意愿。这些年来, 夜莺作为朕的贴身随侍, 与朕几乎形影不离, 朕在心里甚至将他当作兄弟手足般看待。因而,他的归宿, 朕必不能随意对待。请你,还有夜莺,都好好思量。若是离开这里之后,你们能过得比之前更如意, 朕愿意做个顺水人情, 放夜莺离开。”
黛卡摇头道:“多说无益,你明知夜莺不会答应同我离开。”
“那你更应该思考这副局面的缘由!”白疏羽眼神一凛, “扪心自问,你黛卡究竟是如你冠冕堂皇的理由那般真心地为了夜莺好,还是为了满足你的私心而强行歪曲事实,对夜莺自己的意愿不管不顾?”
扑通一声, 夜莺再度跪下。他深深地伏下.身, 对白疏羽说道:“感谢皇上为属下考量。然属下决意已定, 将生命献给皇上,从四年前就是如此!这是我的选择, 不是被任何人蒙骗或强迫的结果。”他又转过头,对黛卡说道:“黛卡, 我自知有负于你,但请你给我一些时间。等到皇上在全无雪山找到他所需要之物后,我便将这条性命赔给你!”
见黛卡仍是面色阴沉,不为所动,夜莺横起佩刀,左手指尖从刀刃上滑破,就着渗出的鲜红血珠,他在雪地里划下了一行血色的符咒。
白崖一惊,猛地抽了口凉气,“这是……”
“限时术式。”夜莺默默地将右手掌心按在符咒上,真气在指尖狂放地流窜。“术法生效的时限为三日。三日之后,本人功体将会尽数溃散,到时会功力尽失,无法再使用武力,也无能再侍奉皇上。黛卡,到时不论你取我性命,还是令我离开,我夜莺绝无二话!”
“皇上,今日之事皆属下之罪过,属下必须将它好生了结。”夜莺对皇帝郑重道,“倘若三日后属下功力尽失,请恕属下未能尽忠职守之罪。”
沉默。四下里一片寂静,只余呼啸的冷风从林间穿行而过。萧昀天的目光从夜莺、白疏羽、黛卡的脸上一一扫过,心中五味杂陈。造成这一切的根源究竟是什么呢?看着夜莺手掌上的血色符咒一点一点地爬入他的身体,萧昀天忽然感到难过。是什么让他落到如此境地的呢?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在考核场内的分歧,就是他们陷入如此僵局的根源所在。他们有着同样的成长环境,甚至有过同窗共事的经历,但在理想、观念和价值认同上存在着千差万别。思想的差异造成的鸿沟远甚于地理、武力和身份地位上的分别。
他们都希望对方能够认同自己的理想与价值,然而彼此间谁也不能说服谁。也就注定了他俩无论如何无法走到一起。
当所有的术式都被浸入到体内之后,夜莺放下衣袖,站起身来。
“黛卡,既然你不出言否认,那么约定成立。我现在陪同皇上进入雪山,而作为条件,你不得再度跟踪和阻扰皇上的前行,否则视为破坏契约,我会对你翻脸的。”
黛卡定定地看着夜莺,既没有点头答应,也没有拒绝。夜莺转身,向白疏羽躬身道:“皇上,在途中耽搁了太久,请赶紧继续行路吧。”
白疏羽淡淡地看了黛卡一眼,转过身,向着山道走去。
“夜莺,你是因为他吧?”
背后乍然响起的话语,透着强烈的不甘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