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江岭绯冷笑,“我看他对我恶意才大!那么多种方法,他偏偏……”
“你可以了。”雪无霁出声打断了他,扫了他一眼,“别再说了。我们再在四鹿城待一晚,再定夺。”
他声音很冷,一锤定音,袁朵朵吐吐舌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江岭绯眼眶突然红了,狠狠收回了剑,发出“铛”的一声,不再说话。
*
这一天是在四鹿城的客栈里渡过的。
夜色浮现时,雪无霁戴上不知寒,走进院落。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落下:
“宿哥哥,你准备去杀黄庆吗?”
雪无霁抬头望去,只见陆宸燃坐在院墙上,临着一株花树和一轮明月。
“你和薛公子说了什么?”他道。
陆宸燃还穿着白天的暗蓝道袍,俊秀飘逸,闻言笑道:“我说,我能给他做到最解气的解决途径。”
雪无霁不谈风月,但却也注意到每一次他和陆宸燃见面,几乎都是月下花前。
“什么办法?”雪无霁不习惯抬头看人,话语间身形也飘然到了院墙上,隐隐有不服——为什么薛公子选了陆宸燃?
“若我认为不可行,我就会继续用我的方式解决。”
陆宸燃道:“说这些话多扫兴啊。我是来请哥哥喝酒的,不是来谈杀人的。”
雪无霁蹙起了眉。
“上次说好了,下回见面请你喝酒。”陆宸燃解下腰间白玉壶,拔掉瓶塞,盈盈而笑,“我叫人送来了宫内最好的酒,一直等着哥哥——就算你要去杀黄庆,也陪我把这一壶酒喝了。”
说着,伸手晃了晃雪无霁的袖子,笑道,“好不好,嗯?”
雪无霁还没喝过酒。
看着那精致的酒壶和陆宸燃弯弯的笑眼,他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客栈的屋顶上多了两个人。这座客栈比寻常居民屋子高,能俯瞰城中夜景,月光洒在无数羽翼般的瓦片上。
对雪无霁来说,这又是一次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坐在人家的房顶上,是其一失礼;夜晚饮酒,又是其二失礼。
他有点不习惯,坐得十分端正;而陆宸燃则是放松而随意。
“宿哥哥不要这么拘束,”陆宸燃从芥子戒里拿出两个酒杯,调侃,“快和屋脊上的脊兽差不多了。”
雪无霁看到一排坐得端端正正的琉璃小脊兽:“……”
酒杯也是白玉的,透着月色剔透喜人。倒酒进去,酒杯里就有了两个小月亮。
陆宸燃广袖流风,举杯饮酒。
见雪无霁端详着手中酒杯,陆宸燃问:“哥哥是第一次喝酒?”
“嗯。”
是第一次喝更好。陆宸燃道:“那哥哥……”
没等他说完,雪无霁就学着陆宸燃咽下去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