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楚晚宁喑哑地轻唤了一声:“墨……燃?”
那声音低缓而温柔,如春芽破土,冰河初解,又像是小红泥炉上的酒水温至了第三道,丝丝缕缕水汽蒸腾弥漫,烫的人心暖。那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天籁。墨燃于是静了一会儿,而后展颜笑了。
“师尊,我醒了。”
清夜无风雪,余生好漫长。
这一天夜晚,南屏山的深谷里,墨燃终于等来了他两辈子人生里最轻松最柔软的时光。他醒了,楚晚宁眉梢眼角的惊喜和悲伤他都看得见。他醒了,他靠在榻上,由着楚晚宁对他说什么做什么,由着楚晚宁与他讲这样与那样的经历和误解。
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只想撑久一些,再久一些。
“伤口我再看看。”
“不看啦。”墨燃笑着把楚晚宁的手握住,牵过来轻轻吻落,“我没事了。”
几次拒绝后,楚晚宁便望着他,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下去。
墨燃强自安定地温柔道:“真的没事了。”
楚晚宁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炉膛前。那里面的柴木已渐熄灭,他留给墨燃一个背影,在火塘前慢慢拨弄着。
火生起来了,又亮起来,整个屋子后来都是暖的,但楚晚宁没有回头,他依然拿火钳拨弄着那些并不需要再拨弄的柴火。
“粥……”
最后,他沙哑着开口。
“粥一直温着,等你醒了喝。”
墨燃沉寂片刻,低眸笑了:“……好久没有喝到晚宁煮的粥了,上辈子你走了,我就再也没有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