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甚至有些苦恼,坦言告诉他:“凡人的情感太微妙,我能洞穿你的想法,却捉不住瞬息万变的情愫。”
陈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第一回谈恋爱的火神,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多区别。也许是因为活得更长久,心思更细腻,甚至还会患得患失地苦恼。
“不要想这些。” 陈川亲吻他的额头,“心里一旦有感情,患得患失就在所难免。很多时候,我也同你一样。”
“你不会背弃我的,对不对?”司烜捧着陈川的面颊,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颇有几分气势凛然。
陈川如是回答:“我说过很多次,甚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发过毒誓。”
“好一对野鸳鸯!”
二人说话之时,忽闻门外一声断喝。陈川撩开床帐,看见无数火把在窗外攒动,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里就被人包围了。
“是幻境。”司烜提醒道,“我们还在般若鬼母的幻境里。”
陈川刚要回话,发觉已经有人把火把丢进窗扉里,只一瞬间,大火沿着幔帐迅速流窜开来。
灼热的温度并非儿戏,陈川试着用手一撩,发觉痛意分明:“既然是幻境,为什么会受伤?”
“这就是阴山瑶琴所营造的幻境——人和物都是幻觉,伤害却真实存在。”司烜一掌破开侧窗,拽陈川逃离,“快走,这里不能久留。”
“般若鬼母说,要我们帮她做一件事。难道这件事,就隐藏在幻境中?”陈川实在想不明白,她既有事相求,为何还要害人。
司烜摇头,也是不解其意:“这女人常年隐居深山,心思诡谲难测,谁晓得她在耍什么花招。”
陈川与司烜奔走在雪地,忽然脚下踩空,当即就要坠入陷阱。好在司烜敏捷,紧握陈川手腕,才止住他下坠之势。
陈川回眼朝下一瞥,不禁心惊胆战。陷阱里,尖削木榫林立,如果掉下去,当即就要被戳成筛子。
“抓紧了。”司烜紧攥陈川手腕,试图拽他上来。
但也正是因为此事耽搁,追杀他们的人终归赶上来,举着火把将二人团团围住。
燃火的箭矢声破风而来,直刺往司烜拽住陈川的那只手。火苗灼上他的手背,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却在落到陈川身上时,飞速流窜开来。
陈川低骂一声该死,施法灭火,拼力挣扎上来。司烜见他手背已起了一片燎泡,蹙眉不展,当即为其疗伤。
众人见他们如此亲昵,顿时义愤填膺道:“好一对贱人,竟敢私奔!”
“难道这是般若鬼母的往事?”陈川环顾四下,只见他们衣着古朴粗糙,不似今人,旋即恍然大悟,“那么,我们此刻是在亲身回顾她的生平往事?”
“她的生平往事,我曾有所耳闻。”司烜冷眼望向高呼的人群,与陈川低声说道,“据说,她生前曾是族中巫女,有贯通阴阳之能,本应一生奉神。但不知为何,她竟选择与罪奴私奔,最终死在酷刑之下。”
“她生前灵力超群,死后怨魂不散,一夜血洗全族。尔后,在北芒山中修行百余年,修成邪神,信徒奉其为般若鬼母。”
原来般若鬼母生前,竟是如此凄惨。陈川暗自惊心,又不免连道这群人愚昧:“他们难道是疯子吗,竟对一名女子下毒手?”
“都是道听途说,百年时光飞逝,真相早已无法探寻。” 当务之急,是先破开幻境迷阵,司烜只说道,“般若鬼母在考验我们,如果我们走了她当年的路,大约就再也出不了幻境。”
二人说话之间,又闻数声高呼,说的皆是要将他们烧死。
“这对贱人应施火刑!”
“轻视神明,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对,烧死他们,必须烧死他们——”
这群人一面高呼,一面挥动火把,好似在举行一场狂欢盛宴。
司烜本不屑与这群人周旋,当即要教其血溅三尺。谁知火神的咒法竟无法伤他们分毫,不仅是他,连陈川的摩罗金刀都失去作用。
长刀刺在一人身上,就似刺入光影中,陈川惊愕地发觉,这些人根本没有实体。
这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他们无法伤害阴山瑶琴所创造出的投影,但那些影子却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们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