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识回头望去,外头红枫叶如火焰般簌簌坠落于小潭之中,这纷飞坠落的模样,无端让喻识瞧出几分壮烈与凄美。
明明是离不了水的宗族,倒是有个这般的族徽。
他盯着看了一阵子,肺腑间却蓦然气海翻腾。
陶颂方打开一个小匣子,见状一把跑来扶住他:“怎么了?”
喻识只觉得真气翻涌不停,蹙了蹙眉:“不知道,真气突然乱了。”
但也不过这一瞬,陶颂再搭他脉象时,已然平复如常。
陶颂皱起眉,不由一叹:“宋城主的针如果一直用就好了,你原本已好些了。”
喻识只笑了笑:“也不打紧,这不是给耽搁了么?”
他回了回神,目光落在那个打开的小盒子中。
盒子之中,正整整齐齐收着一叠书信。
当年证物。
第70章 宗祠其二
那个匣子被放置在诸多牌位之前,很明显有打开过的痕迹。
厚厚一沓书信,整齐地叠在一起。所有纸张皆崭新雪白,毫无褶皱,墨痕清晰,只有两个人的字迹,许慎和尚渊。
喻识细细翻阅一遭儿,这几封往来书信并无任何语焉不详之处,单凭此据,昔年他这一整脉之死,尚渊已无可辩驳。
只是,许慎此人当真心思缜密异常。
喻识抚了抚书信,勾起嘴角:“我原本想着不牵连曲桑谷后人,要将书信挑拣一番,却不想许慎早已想到此处。”
陶颂也略有沉吟:“单从这些书信看,昔年归墟之事,全然是尚渊意图谋害喻岱长老一支,胁迫许慎一人所为,甚至他连曲桑谷的鲛人血脉都不肯认,只说他自己是。”
喻识道:“他思虑深远,想毁了正邪两道,却不想搭上鲛人一族。如今他死了,鲛人血脉断绝,上古秘术失传,我便是拿这些出去,曲桑谷也干干净净,毫不知情。”
喻识心下微动,此人心机深沉,滴水不漏,如若还活着,怕是要搅得仙门百家永无安宁之日。
倒不知有何深仇大恨。
他这般想着,手无意间触到匣子底部,却是空的。
是云台的掩藏咒术。
喻识小心破开这道符咒,匣子底部仍有一封书信。
这信纸厚厚一叠,折得整齐,边角却磨损卷曲,似乎被人反复摩挲,有些地方大约是眼泪打湿过,颇有些褶皱。
信纸之下躺着一个信封,其上书六个字——吾弟许愫亲启。
喻识与陶颂对视一眼,缓缓打开了这叠纸张。
这是喻识第一次如此近地了解到许慎此人。
这封书信大概是他昔年绝笔,洋洋洒洒十几页,却并无什么恩怨情仇,而是兄长寻常家书。
字里行间椎心泣血,全然是对许愫不加遮掩的关怀与疼爱,大到行事做人,小到饮食起居,每一项皆叮嘱万千,亲近之意溢于纸面。
与方才滴水不漏的谋算之态,判若两人。
喻识读得心内发酸,突然念起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