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远似有些不耐烦,直言自己累了,要张母回去休息,她便站起身,还拍了拍张修远的手,说:“远儿,折损的内力,往后也能再补回来。”
高逸在一旁听着,不由觉得古怪。
张修远伤得这么重,为人母不是先担心他的身体,倒是先记挂着内力,而她不过说了几句话,张修远便似乎已觉得不耐烦,看也不想看她,恨不得赶着她快些离开。
高逸并不知张修远家中情况,他自己家中父母恩爱,对子女更是宠爱有加,每月给他写信来,信中说的也是要他保重身体,武功学得好不好倒是其次的。
他以为全天下的父母都该是如此,他目送了张母离开,自己还是一动不动坐着,张修远便看他,咳嗽几声,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累了,请你离开。”
高逸心中情绪复杂,低声直言:“师父让我守着你。”
张修远轻笑:“怎么?他终于要清理门户了?”
高逸说不出话。
“他那么喜欢你,如今终于可以令你名正言顺地继承他的位置了。”张修远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倒也挺好,看来我还要祝贺你。”
高逸皱紧了眉头,轻声道:“大师兄,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张修远反问:“与你何关?”
高逸沉默不言。
天色渐晚,贺逐风还未过来,张修远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屋内光线昏暗,渐渐已什么都看不清了。高逸终于起身,摸索着去点桌上的油灯,他将火折子擦亮,回头看一眼张修远,也不知张修远是不是睡着了,可他忍不住,终于还是开了口,说:“你对师父下毒,杀了那么多人,师父觉得你是做错了,可他却从未怪罪过你。”
贺逐风怪的,只有他自己。
他怪自己教徒无方,怪自己未曾注意到张修远的转变,他还怪自己软弱,正邪不分,张修远犯了如此过错,他心中竟摇摆不定地想要护短,想留下张修远一条性命。
张修远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
“大师兄,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高逸轻声说,“幼时习武,你被剑划伤了脸,流了许多血,师父吓坏了,他说往后你总要有意中人,若你脸上带了疤,也许会吓到姑娘,师叔们都说那不过是小伤罢了,师父却去同医仙谷主讨了祛疤的灵药,每日仔细为你换药,待你的脸好了,他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