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与眠说到一半, 忽然声音一点点变小。
他侧头看了朔寒一会儿, 手背贴上男人的额头,想了想,轻声问:
“你在害怕吗?”
朔寒表现得其实很平静。
至少远没有之前, 伪装幼崽被揭穿的那次那么紧张。他叙述自己身份的时候,口吻都很平淡,像在讲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只是灰蓝色的眸子一直紧紧注视着顾与眠,不想错过他任何的细微表情。
朔寒沉默了一下,把他的手握下来扣住,矢口否认道:
“没有。”
大部分议员和大臣都觉得,他们的陛下也许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
带兵上阵的那七年里,宁愿花二十个小时不眠不休来布置战术,都懒得花一分钟来管一管当时首都星满天飞的‘皇室丑闻’。
朔寒以前的确不在乎。
无关紧要的人,对自己发表一些无关紧要的意见,根本不值一提。
他足够强大,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名声多么好的君主。
‘弑父’,‘暴戾’,‘贪婪’,‘血统不纯、来历不明’,‘离经叛道’……
朔寒就像趴在无数金银财宝上懒洋洋睡觉的恶龙,身上有很多丑陋恐怖的疤痕,被很多人所畏惧害怕着。
在遇见顾与眠之前,甚至还觉得那些疤痕、那些畏惧的眼神,是某种奇怪又值得炫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