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陛下,请随臣来。”

跳跃的火焰突然轻轻炸了一下,溅出了一点火星。一个影子投在了墙上,被明灭不定的火光拉扯着,狰狞扭曲。

秦执停在了长公主的牢门前,他轻轻喊了一声:“长姐。”

女人看了他一眼,又不感兴趣地转过头去。她的目光是那样茫然,就好像昨夜的怨毒,都是秦执的错觉一般。

秦执也不能肯定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反正,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了。

“是你的母亲,先害死了我的母亲。”他的声音像是从幽囚的、洒满了深绿色树影的静谧林中传来,夹着落叶腐烂的颓败气息,“因为你的母亲,需要一个儿子。”

秦执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静静陈述着。他似乎也不需要她能听懂自己的话,仅仅是想要将这些说出一般。

最后,他说:“我不曾亏欠你们什么。”

而后有人打开了牢门,姿态恭敬地深深弯下腰,奉上了一个金漆银泥的红木案盘,当中只有一杯酒。

那酒是瑰艳如胭脂一样的颜色,像极了秦执记忆中,那把小巧的金色剪子上,一点尖锐刺眼的红。

秦执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许久。

已经恢复了死寂的牢狱之中,却有一个声音响起,低沉缓慢,如咏诗歌。

那人说:“请长公主赴死。”

他端起了那杯酒,举过头顶。

长公主痴痴看着那盏酒,嘻嘻地笑了:“你要害本宫,本宫不喝……”

他缓缓直起了腰,乜了一眼身边众人。

那几个人顿时一拥而上,按住了这女人的手脚。

“放肆!你们……你们敢这样对本宫!”她挣扎着,衣裳被扯得凌乱,却怎么也挣不脱这几个人的镇压。

那人恍若未闻,又慢慢地,唱喏一般,说,“请长公主殿下,赴死。”

他走上前去,捏住她的下颚,用力掰开了她的嘴,将杯中的毒酒,尽数灌了进去。

长公主被松开了,她跌坐在地,神情痴怔。

她先是木愣愣地笑了,而后,又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嚎啕着哭了出来:“你们都要害本宫!父皇……父皇……”

她哭喊着自己的父亲,可是那个早就长眠的男人,再也不会回应她,庇护她了。

谢如青冷眼看着那些人离开。

长公主坐在地上,哭声慢慢的小了,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她的面颊染上了娇艳的红。

这是一种叫做芙蓉色的毒药,使人面酡红,如芙蓉颜色。是能让人死得很体面的毒药。

年轻的女眷们恐慌地挤在一起,眼中还带着对未来的茫然无知与畏惧惶恐。

只有谢如青,还姿态优雅从容地端坐着,神情冷静地让人难以置信。

她坐在那儿,便如鹤立鸡群。

长公主像是突然注意到了她,眼眸有了一线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