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彻底说完那番话,她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头一歪,倒在谢遗的怀里,彻底地没了声音。

屋外一声惊雷响起,本应当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屋中,烛花已经燃出了长长一截,火光暗淡如豆。

谢遗抱着怀里渐渐冷去的尸体,怔怔坐着。

谢如青,死了。

在留给他那些东西之后,死了。

他的眼睛酸胀刺痛,有什么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却又在顷刻之间,变得冰凉。

为什么要对他这样好呢?

明明,他什么也无法回报。

他声音很小地叫了一声“姊姊”。

没有人回应他。

突然之间,又像是被从昏沉如深潭水底的梦境中惊醒了,他放下了怀里的人,动作僵硬又缓慢地,站了起来。

“我答应你。”

他说。

声音那么轻。

又那么重。

转身,一步一步,走出去。

雨下的那样大。

被风吹进廊中,打湿了他一身。

血迹被水一浸,在他雪白的衣上晕开成团、成星、成如花蕊一般的点。

“谢遗。”

他转身要走,身后却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谢遗缓缓转过头去。

他的眼角,因为刚刚哭泣过,还沁着一线菲薄的红。有一种别样的,脆弱又冶然的美感。

王景明站在门边,看着他,唇瓣微启吐出二字:“节哀。”

谢遗会怎么想呢?

杀人凶手,用这样可笑的悲悯姿态,对他说出“节哀”二字,应当是极其嘲讽的吧?

他会不会,怨恨地扑上来,殴打他,甚至掐死他?

王景明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收紧了。指骨因为太过用力,已然泛白。

他盯着谢遗,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可是谢遗只是点了下头。

像是在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