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跑过来汇报路况,打断了俩人,木格央领着众人再度前行。
钟蔚跟在后边,思及木格央的那些话,在随时随刻都会因疾病、饥饿、战乱、灾祸、动物袭击及其他无妄之灾而死去的原始世界,能相恋相守,同看三十多个春天也是奢侈。
越短暂,越当珍惜。
似春风吹过,心之冰河咔嚓一声裂开缝隙,化作澄澈奔流的春之水。
不多日抵达目的地:桑葚河。
桑葚河,前世木格央战亡的河流,钟蔚心口一悸。
桑葚河蜿蜒,将桑葚两个部落隔开。桑、葚有天险做天然屏障,属于兵家必争之地。桑部落归华夕,葚部落归九萨,各自为屏障抵御对方的侵袭。华夕若没了桑,勉强能抵挡一阵;九萨没了葚,就等于洞开城门,迎敌军长驱直入。
去年双方就在这附近争战不已,附近的盐山,就是钟蔚跟木格央初识的地方。
今年,这里又成了战场。
木格央依旧采取偷袭的战略,一打就跑,曼别虽有防范,但不胜其烦,且木棍到底抵不过九萨的铁兵器,刀刀见血,华夕人人惊惧。三日后,双方对峙河边,忽然,华夕的阵前推出被一个捆得严严实实的人。九萨人一见,大惊失色:竟是旧国君木久。
有人质在手的曼别胜券在握,提出了条件:一,木格央退兵,二,九萨让出紧邻桑部落的葚部落。若不答允的话,木久就人头落地。
木格央倒松了一口气,至少见着哥哥了,没事就好。
双方陷入僵局。
一直仔细观察的钟蔚泛起苦笑:木久两颊泛桃花,春光满面,哪有半点受委屈的样子?一定是被曼别的甜言蜜语所迷惑,自愿当人质,以苦肉计骗得九萨国退兵,给曼别腾出时间——这个人啊,用什么拯救你?
钟蔚敢保证:就算舍了部落救回木久,他还是会跑回曼别身边的。
木格央早将钟蔚当军师了,问这怎么办,钟蔚说:“你舍得自家哥哥受苦吗?就是让他风吹日晒,晾上几天!”他的计策是:就说回去征得国佐、祭司、及老者们的同意,拖延时间。
“大哥会不会有危险?”
“你见过哪个人质的头发这么顺溜,衣裳这么白净的?好像比以前还胖了一点点呢!放一百个心,曼别不会放弃这颗绝妙的棋子的!”钟蔚是有意要整木久,这人若是不吃点苦头,不知道害他的人是谁。
木格央依此回复曼别。
曼别阴测测一笑:“那就烦劳令兄受点苦了。”
是夜,探风的回来了,曼别说到做到,将木久晾在外面,受了一夜的冷风。第二天看去,木久憔悴了一些。如此,又过了三天,木久已经不成人形了,面无血色,嘴唇冻裂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木格央气愤地说:“曼别若对哥哥真心,怎么舍得啊?我绝不舍得心爱之人受一点点苦!”
钟蔚调笑:“所以你差了一点。”
“你怎么又替他说话?我又差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