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博文的脸雪白了,手指深深的抠进了地里,一瞬就磨出了血。
那边状师此时情形,上前道,“大人,人犯既已认罪,还请大人及早发落,以还死者公道”
“说得好”孟子瞻朗声笑过之后,脸色却威严起来,“到底你是大人,还是本官是大人?本官审案,也是你能饶舌催促的么?”
“小人不敢”状师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跪地求饶。
孟子瞻冷哼,“念你也是个读书人,姑且记下。如有再犯,定惩不饶”训斥了状师,他开始发问,“人犯晏博文,你方才认的什么罪?”
赵成材怕晏博文又说出什么过激而无法挽回的话,急忙抢在头里躬身施礼,“回大人,人犯因受刺激过甚,一时情绪有些激动,请问在下可以代他回话么?依着律法,这也是使得的,还望大人应允”
赵成材说得没错,若是有些人犯因为聋哑疯癫,或是受了刺激胡言乱语,状师有权代他回话,人犯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但如此一来,状师的证据就非常重要了,除非他能有切实的能够证明人犯并没有犯罪的证据,否则一般情况下,主审之人会很排斥这一类的人犯。
孟子瞻点了点头,“赵先生,你既如此说,可是有确凿的证据么?”
赵成材迟疑了一下,“证据尚在收集之中,如无意外,下午可到。敢问大人,能延后再审么?”
“你那是什么证据?”
“这……”赵成材不能说。此事多少有些耍手段之嫌,若是提前说了,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边状师生怕夜长梦多,不肯应允,“大人,现在人犯俱已在此,为何要拖延时日?”
赵成材头上的汗都快急出来了,作为原告,又是死了人的苦主,他们有这个权利拒绝等候。可是李鸿文那头,到底办没办妥呢?
章清亭此时上前一步,“请问大人,妾身作为这马场的东家,又是在我的马场里出的命案,可以在此问几句话么?”
此举便是变相的拖延时间了,有个人缓和一下,总比赵成材一人僵在那里好。秀才退了半步,对着娘子微微颔首,示意她照着陈师爷给个套路走,却不知章清亭已经另有打算。
孟子瞻同意,“当然可以,赵夫人请问。”
章清亭施了一礼,方才来到死者婆娘跟前,“请问这位大姐,你们家中有几口人?公婆俱在么?你相公平时以何为生?日子好过么?”
还以为她要问些什么要紧的话,没想到只是聊起家常,那婆娘之前与章清亭交恶,不太敢答,只望着那状师不作声。
“这些事情有什么好问的?你们打死人,现在还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么?”那状师回得很不客气。
章清亭也不恼,仍是轻轻柔柔的说,“无论如何,死者为大这位先生莫怪,小妇人问了,也是想着日后要怎么补偿才是若是您清楚,还请告知一二。”
那状师皱着眉头,很是嫌她啰嗦,不过章清亭说得恳切,在这公堂之上也不好反驳,便快速回了话,“他们家不仅父母俱在,还有个八十多的老奶奶,夫妻俩共有五个孩子,家中只有二亩薄田,以种地为生,家计着实艰难着呢”
章清亭点了点头,又问那婆娘,“大姐,那你相公这一病,花费着实不轻吧?他是从什么时候犯的病?都病了多久了?”
那婆娘听那状师都回了话,还当真以为章清亭是想在县太爷面前卖个乖,赔她银子,于是这回也不等状师回话,自己便答了起来,“我家相公是中秋那时就落下的病,这大年下的,家里为了给他治病,卖了东西又卖地,连我陪嫁来的首饰衣服全赔了个干净呜呜”她适时干嚎了两声,却并无半滴眼泪落下。
章清亭心中冷笑,忽地话锋一转,指着那领头的汉子问,“那他上你们家拜年时,提的是什么礼?且别慌着作答大人,能不能烦请分开问他二人一句?”
这……那两人立即慌了神,那汉子眼珠一转,立即抢声答道,“就是两只鸡,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对就是两只鸡都是母的”那婆娘立即附合,还特别说明了一下,绝了章清亭想要对口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