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麟眼里的神色渐渐沉冷下去,像是一支戟折进泥潭里,波纹聚拢而来,江哲麟瘦削的小指勾住钟意的手指,凉得叫人心悸:“吃了饭再进去吧。”
“没胃口。”
江哲麟似笑非笑的看着钟意:“你是对着饭菜没胃口,还是对着我没胃口?”
钟意眼里浮起一丝怒气:“别拿自己和可爱的蔬菜瓜果比,你也配!”
说完钟意用力拽出自己的胳膊,冲进客房里把门狠狠甩上,砰的一声巨响,倒是把她自己先吓了一跳。背后传来久久不绝的震动,钟意呆立半晌,终于忍不住跪伏在光滑冰凉的门上,压抑的低嚎起来。
钟意最终还是低估了江哲麟的战斗力。知难而退不是他的风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才是江哲麟的处世哲学。
钟意蜷在床上,右手左手圈起做了一个维护的动作,仿佛她怀里正有个小宝贝在浅浅呼吸。长如海藻的头发纠缠着钟意的脚踝,衬得钟意的脚白瓷一般。
钟意整个人如同一只被雨水打湿的蛾子,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江哲麟捏在碗上的手不由紧了紧。
钟意后知后觉的抬起眼睛,见是江哲麟,嘴角一点点儿的沉下去,声音透着无法言说的疲惫:“你来干嘛?”
钟意实在不明白江哲麟为什么还不肯放她走。就算是她们家欠他的,她三年的青春和愚蠢再加上宝宝的生命,足够抵偿他少年时遭受的不幸。
他贵族的忧郁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缺少了母爱,他还是江家的大少爷,呼风唤雨,仅凭自己开心就可以把普通人家的命运玩弄在股掌之间。而自己,原先认定的世界轰然倒塌,父不父子不子,最可悲的是,付诸孤勇的爱恋最后被证明是一厢情愿的飞蛾扑火——江哲麟只是不爱她。
“你大概忘了,我从没放纵浪费粮食的习惯。”
骨瓷的碗里汤汁金黄,上面浮着的一层泡沫单是看看就让钟意忍不住皱眉。钟意拉高被子盖过头顶:“那是你的问题,我不关心。”
“你的意思是,无论我用什么办法解决我的问题,都不会被你妨碍?”
对江哲麟的强词夺理她真是受够了!钟意掀开被子的猛的坐起来:“江哲麟,我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你想呼来喝去就能呼来喝去的,你能不能给我哪怕一点点儿的自尊!”
钟意说得太急,没想到把自己给呛到了,钟意剧烈的咳嗽起来,眼前的景象一震一震的,她的袖子被江哲麟抓住,背上覆上了江哲麟的手掌。
如果不是她咳得太厉害,她一定不会错过江哲麟眼里倏然而逝的痛心。而现在,钟意唯一能听见的便是江哲麟薄凉的声音:“想吵可以。可你怎么着也得有力气跟我吵吧?”
钟意瞪着眼睛不说话。
江哲麟握着勺子在汤碗里轻轻一划,盛了浅浅的一勺递到钟意嘴边,不轻不重的命令道:“张嘴。”
说完还比了个张嘴的口型,真把她当小孩儿似的。钟意恨恨的别过脸去,手一推,滚烫的汤汁滴落在江哲麟的身上。江哲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钟意心尖一跳,急急伸过手去,伸出去一半又猝然刹住了车,两人挨得极尽,却像隔着几重天一般。钟意的手颓然下滑,随之一点点熄灭的是江哲麟眼里的神采。
“怎么,嫌我服务不够好么?”江哲麟扬唇一笑,抬起勺子含在嘴里,又抬手握住钟意的下巴强势的扳过来,钟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江哲麟的牙齿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咬,轻微的刺痛因为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无限放大,钟意稍不防备就张开了嘴,江哲麟的舌头带着汤汁浓香的气息探了进来,一种别样的滋味从钟意的喉咙里滚落,带来极轻微的战栗,慢慢在脑海里引爆成滔天骇浪,两人的身体已极熟悉,江哲麟混乱的气息如同一种危险的邀约,钟意只觉得这种热情刺得惊人,烫得惊人,她想挣开,后脑勺却被江哲麟牢牢扣住。而他的上半身却向她侵袭过来,把两人之间的空气积压得无比稀薄直至消失,又在一个点轰然炸开……
江哲麟松开钟意的时候,眼里明显有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