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釉干脆让院里的丫鬟也不要再住奴仆们住的倒座房了,直接分了她们一人一间住,即便如此也还空了十几间不知做什么好, 被用来堆放杂物。
而忠勇公府就不一样了。老忠勇公年轻时长得十分英俊,加上行伍出身,整个人简直荷尔蒙爆棚。虽然是个面瘫, 但表情冷峻的他仿佛别有一番魅力,否则忠勇公夫人年轻的时候也不能上那么大的当。
作为永定公府嫡出的二小姐, 当今皇后的同胞妹妹, 年轻的忠勇公夫人在一次诗会上对忠勇公一见钟情,嫁过来才知道上当了。
忠勇公荷尔蒙爆棚的同时, 也很喜欢散发自己的荷尔蒙,家里通房小妾无数。忠勇公夫人起初还会将她们打发掉, 打发不掉的便让她们喝避子汤。但后来她多年无子,也不能看着忠勇公府断后, 也就逐渐有些心虚,手底下松了一松。
而她这一松手, 便使得无数庶子呱呱坠地。
起初忠勇公还十分高兴(虽然面瘫的脸上并看不出来),毕竟古人讲究个多子多福嘛。但是随着这些庶子渐渐长大,连忠勇公自己都有些犯愁了:儿时还能和他们的母亲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了要成亲就得给他们单独弄个小院子住。可公府的院子统共就那么多,根本不够分啊!
于是只能请了泥瓦匠来,把一个院子拆分成几个院子,把大院子拆成小院子,这才将将够住。
似眼前这一片,却都是田字格一般的小院子,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每个都只有几间房。如何誓所住的院子,统共只有六间房,还是他们一家子人都住在里面,有何誓的父母、兄长和妹妹。
沈釉仔细看去,即便每所院子都不算大,但也数何誓家的小院子格外朴素一些。
何誓低声说道:“这隔壁住的就是诚叔叔一家了……我父亲不甚受祖父宠爱,因此我们一家只分得了这个小院子。”
何誓没说的是,起初何一诚一家的院子也比他们的大不了多少。但是有何一心的接济,加上何一诚也曾几次向户部借钱,因此尽管最后屋里值钱的东西被抄走,扩建的房子却不会被拆掉。只有他父亲老实,也没有个嫁入高门的姐姐来扶持。
沈釉这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位五堂姐对于嫁入昭诚侯府一事如此执着了。即便是居住环境那也是好了许多呀。
因此时院中的下人只剩一个何母的贴身丫鬟,何誓便自己先一步进去朝里面喊道:“林家的表嫂来了。”也算是给院里的家人们打个招呼,未免忽然撞见什么不方便的事情。
喊完何誓才转身对沈釉道:“表嫂请。”
沈釉思忖着,这倒让他找到了几分沈家村的感觉。他们村里头也是上谁家去,就先隔着篱笆门喊一声呢。
而沈釉刚刚迈进了院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儿,苦得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多时,何誓的父母、兄长和小妹就从房里出来了。沈釉冷眼看着,何誓的父亲按理说与何一诚年纪相仿,却因不如何一诚富态,远看倒还要年轻一些。只是双眉之间有一道深深的痕迹,可见平常发愁的事情挺多的。
何誓的母亲似乎出身小户人家,行为举止不算大气,见了沈釉颇有几分惶恐,似乎还想给沈釉行礼——按照品级固然沈釉的世子妃之位更高,但论起来他们也算林景珩的舅舅、舅母,沈釉自然不能受她的礼,反而先一步行礼称“舅舅、舅母”。
何父的面色这才好一些,眉头略微舒展。他其实对昭诚侯府的态度很复杂,一方面何一心算是他从小到大的死敌,另一方面林景质背@纯赐问模仁殖峡摇:胃妇途澜崃耍环矫孀匀幌M问哪芗薷龊萌思遥硪环矫嫒从值P暮问募薰ナ芎我恍牡钠鄹骸V敝梁我恍拇袄此岛问淖疃嘀荒芨幼鲦侨煤胃甘帜张?/p>
可恼怒归恼怒……何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大儿子身上,心中十分无奈。
沈釉也正打量着何誓的大哥何警。这是个与林景珩差不多大的青年,仍与父母住在一个院子里,说明并未成婚。然而他却比林景珩瘦弱多了,个子也矮一些,站一会儿就要扶着桌子歇一歇,何誓的妹妹十分懂事的在一旁扶着自己的兄长。
沈釉这下明白,院中的药味儿是因何而来的了。
院子里唯一的丫鬟好容易翻找出了一些茶叶,沏了茶给沈釉端了上来,何母有些忐忑,很怕沈釉看不上这不止从哪儿翻出来的陈茶,好在沈釉并不懂得品茶,他只知道凉茶冰红茶奶茶,因此并无反应。
何母这才松了口气:“不知世子妃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何誓顿时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向沈釉。
沈釉被他看得也是心中动了几分恻隐,手指在钱袋里从二十两换到五十两,从五十两又换到一百两,才将银锭子放在桌子上:“我是受景校刺嫠鸵拥摹!?/p>
何誓的小妹见了这么大一锭银子顿时笑开了花:“太好了!这下有钱给大哥哥买药了!”
……
而另一边,昭诚侯的休妻计划却进行的十分不顺利。
忠勇公听说了何一心做下的种种事情十分惊讶,虽然他面瘫的脸上看不出,但微微放大的瞳孔却还是出卖了他。
只是惊讶归惊讶,他是不想家里出一个被休弃的女儿的。倒不是他多心疼何一心,何一心不过是他众多庶出儿女之中的一个罢了,况且早年他有安平郡主这个嫡女在,自然是更宠爱嫡出一些,否则当年也不会计划把何一心嫁给一个刚中举的门生了。只是他们家如今受圣上责难,原本说亲就难了,庶女包括几个孙女一天天长大,再嫁不出去府里更住不下了。
忠勇公只得道:“一心原本就是庶出出身,她姨娘没能好好教养她,做出此等糊涂事,是为父对不起你。只是你且看在咱们两家多年的姻亲关系,还是为为父留一些颜面,莫要将她休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