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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你 鹿灵 4393 字 6个月前

“比如?”

“比如万一以后女儿出嫁了,和亲家该怎么沟通。万一儿子的女朋友到家里来,我又该保持什么距离。初次见面坐太远,似乎有些不尊重人。”

林洛桑:???????

她回味了足足三分钟,才明白裴寒舟到底在展望些什么东西。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难道说成功的资本家都是这么高瞻远瞩的吗?

人还没转正呢,连孩子都给她安排好了,并且还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她偏了偏头,嗫嚅:“你想得真远。”

男人垂头:“远吗?”

“远啊……”

她吸了吸鼻子,困意上涌,尾音拉长后渐渐微弱,坠入梦里。

不知道多久过去,男人淡声澄清。

“不远了。”

///

次日,在林洛桑的旁敲侧击下,裴寒舟给她看了曾祖父曾留给自己的遗物。

那样喜欢看戏的老人,留下来的也是一本戏折子。

林洛桑问他:“你打开看过吗?”

“没有,”男人垂眼,“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打开,沉重不是他想要的,但我无法轻快。”

他淡淡地:“这本折子,似乎只能提醒我的不孝。”

男人离开之后,林洛桑打开翻阅了几下。

戏折子中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应该是即将与世长辞前,老人知道或许见不到他,于是抓紧时间,用尽全身力气写下的。

字体模糊,辨认不清,大抵交给了裴寒舟后他也无法看清。

幸好戏折子里有老人抄写的很多戏词,由于戏曲是传统文化,她作为音乐人多少有些了解,于是便把纸张中辨认不清的字找出来,再寻找老人抄下的戏词中有没有笔划外形相似的,根据上下文和自己的了解,来分析那到底是什么字。

好在老人虽然写得潦草,但她对戏曲略有涉猎,因此“翻译”过程算不上艰辛,尽管繁杂,但她也理出了头绪。

值得一说的是,老人有一出很喜欢的戏曲,连眷抄时都无比认真,经典句子甚至还换了颜色做标记。

而那一首恰巧她也喜欢,好像曾经还在那张翻唱专辑里致敬过十几秒。

她盯着戏折子出了会儿神,想起了小时候的裴寒舟,他也会在老人的带动下听这些吗?

但她没有出神太久,很快又继续投入翻译,看着最终的成品,心间涌现无限的感动和唏嘘。

次日,她上午在健身房练了舞,下午和裴寒舟去了自己前几天曾踩过点的地方。

她没有主动说,只是先在附近买了杯鲜榨果汁,再回来的时候,看他正对着那一片乐高积木沉思。

她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

裴寒舟淡淡道:“我还记得这里。”

“那次月考我在生病,成绩出来以后,只拉开了第二名几分,家里人怒不可遏,扬言要打得我握不了笔。我逃了出来,躲在这里,最后是他来把我接走的。”

她当然知道,“家里人”指代的是他严格的爷爷,而“他”,指的则是曾祖父。

“他虽然做不了多少,但总归来讲对我很好。”

男人半垂着眼睫,瞧不清眼底汹涌的情绪,但嘴角却挂起一丝嘲弄的笑,“他走的头几年,我甚至不敢去祭拜他。”

那几年他们做过他唯一的寄托,但曾祖父最终也没能等到他回报,只有曾祖母还健在,他不愿悲剧重演,于是力所能及地对老人好。

林洛桑一语中的:“你愧疚吗?”

“我没有办法不愧疚。”男人说,“总觉得无颜面对他,连他临终时微小的遗憾都无法弥补。”

她极少见他这样,思忖半晌之后,说:“可一切根本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候还那么小,没有决定权,你不应该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也许他并不怪你。”

男人低声:“我也这样安慰过自己,但明白是一回事,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他究竟怪不怪我,恐怕谁也无法替他定论。”

“你之前给我的戏折子我看过了,里面有一张纸,”林洛桑抬起眼,“是给你的。”

裴寒舟猛地一滞,蹙眉看向她。

她递出那张纸:“他是真的,不怪你。”

他接过那张薄薄的,如同命运际遇般脆弱泛黄的纸张,展开,是熟悉的笔迹。

因为乏力,偶尔有些地方写得潦草模糊,但她已经在旁边做好了标注,看起来并不费力。

林洛桑上前半步。

“他的第一个心愿,是希望你正直勇敢,不走歪路,你做到了。”

“第二个心愿,希望你平安健康,你也做到了。”

“第三个心愿是要你懂得感恩,现在曾祖母被你照顾得那么好,不就是证明吗?”

“他临终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些,他没有遗憾了,”她上前握住男人的手,“你不要自责,这一切真的和你无关。”

男人容色复杂,一遍又一遍浏览自己熟悉的字迹,好像有什么在一点点从身体中流走。

他听见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温柔抚慰和治愈的能力:

“你之前和我说过,因为爱,所以你不怪我。”

“现在也一样呀,因为爱,他又怎么舍得怪你呢?”

“虽然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但只要曾经见过的每一面都认真度过且珍惜,并且在往后也永远记住,意义远甚于那最后一面。”

半晌后,他掀开眼睑,低声道:“要和我去看看么?”

……

一小时后,二人抵达老人的墓地。

天空难得放晴,下午的日光暖和而刺眼,混着彩虹斑斓地洒在墓碑上,她就陪着他无声地伫立许久。

她知道,那封信在某种程度上,会减轻他的愧疚,让他慢慢释怀,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起码今天,他可以在回忆中放过自己了。

不管能不能治好全部,至少会让他在想起时不再难捱。

“还有个彩蛋,”离开时,她说,“那封信夹在你曾祖父很喜欢的一出戏里,那出戏的那一回正好讲到亲情:不计较付出,不需要回报,不讲对错,有心意……就不会孤单。”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耸了耸肩,“但我想会是他的意思。”

男人顿住脚步,她也不明所以地转身往回看。

他理了理她的领口,唇边终于久违地,挂上一丝释然的笑。

裴寒舟沉声回应她:“嗯。”

那晚他睡得很沉,林洛桑次日起来时,就连不小心踢到了衣架都没有吵醒他。

他一般来说都是浅眠,就好像一直有着心事,难以完全放下。

但今天,他睡熟了。

看着男人的睡颜,她也禁不住弯起唇角,悠悠吐了口气,心中的大石也悄然坠地,心满意足地去上班了。

上午的行程是教练习生们最后练一次主题曲,公演即将开始,这个主题曲作为开场展示,要跳给所有的观众看。

“你们要谨记拿出最好的状态,台下坐着的都是决定你们命运的衣食父母,她们花了钱和时间,你们也需要呈现最好的舞台。”

林洛桑对着镜子展了展身体,“我最后带你们练一次,由于人数很多,没办法每个都指导到,只看大效果。”

练习生们也跟着她做伸展运动,一边伸展一边兴致高涨地说好。

她早上欣赏裴寒舟的睡颜欣赏得有点久,想的也有点多,因此耽搁了时间,出门没有化妆。

况且现在这个主题区排练也不规划在流程内容中,是她自己自愿加班,故而她并没有通知摄像老师拍摄,打算低调地练完这一part。

结果跳到一半,四五个摄像机瞬间涌入,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阵精准捕捉。

“别别别――”林洛桑抬手遮住脸,“拍她们,早上勤奋刻苦,为观众们呈现最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