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剑光分化与摇光千金

“再来!”

她压下心跳,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太阿剑悬浮在她身侧,发出“嗡嗡”轻鸣,剑意凝成一团灼热的火红,隐而不发。

冯延康立在一块岩石高处,左手拿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那只是北斗仙宗统一配置的弟子长剑,除了锋利和不容易生锈之外,和凡人的利器没什么不同。

但就是那样一把剑,已经阻拦了她足足96次。

冯延康还是那么略略弯着腰,用剑尖点了点他徒弟,笑得有些奸猾:“100次内,只要有一次你能用太阿剑碰着为师的衣角,今天你就可以不洗碗。阿昭,只剩4次了。”

这里是一处山谷。

天枢峰微梦洞府往后山的方向,生着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山谷,其间有水流细细,两侧藤花夹杂。谷底长着大小不一的石块,上面附着滑腻青苔,一不小心就会踩滑。

谢蕴昭此刻站在河水中,冰冷的水浸过了她的脚踝。

她已经失败了96次,每一次都仿佛差一点点,但每一次都最终会被师父手里那把普普通通的长剑挡回来。

破绽到底在哪里……

那老头子满脸可恶的笑,仿佛随意站着,浑身上下哪里都像是破绽,但再仔细观察,却又觉得他气机圆融,根本毫无破绽。

她两指并拢,微微一抬;灵力注入太阿剑,令它剑身轻颤、蓄势待发。

“去!”

叮叮叮——

飞剑是用神识操控,而以灵力作为燃料。太阿剑是火属纯阳法宝,威力极大,按理来说普通长剑应该一碰即碎。但老头子耷拉着眼皮,拎着剑随便左拍一拍、又挡一挡,就莫名制造出了密不透风的一张“网”;太阿剑仿佛误入网中的鱼,剑光根本施展不开。

“啧啧,还是老样子,也就速度快了点。”老头子摇头晃脑,明晃晃地嘲笑,“不行啊阿昭,看来你得洗一个月的碗了。”

谢蕴昭默不作声,只再一扬手;太阿长剑倒退回来,剑尖仍指着老头子。

她握住剑柄,欺身上前;火焰般的灵力源源涌入剑身,呼啸出金红的火龙!

“第97次了啊!”老头子十分警惕,高声提醒,“不能耍赖的!”

火焰扑了上去。龙首昂扬,转眼吞没了冯延康的身影!

但是——只有一刹那。

呼——

清风自起!

气势汹汹的火焰凝滞片刻,忽地往两边分去!

中间的老人正施施然横剑一划,如同挥出一笔山水写意,信手就破开火焰,还反过来将谢蕴昭生生逼退五步。

老头子还能悠闲点评一句:“刚猛太过,柔韧不足。”

却见前方火焰分成几股,舞动不休;而他那徒弟站在火焰之中,右手执剑,左手朝他足下一点!

嗤嗤——!

他脚下青苔顿时暴涨!

墨绿苔衣层层叠叠,瞬间铺满整块岩石;老头子只觉脚下一滑,险些就要绊倒。

“嗬——好险好险。”他大袖一挥,便有清气托他悬浮而起,“差点就遭了你这个小滑头的道……”

话音未落,却觉得不对劲。眼前白雾忽浓,竟是模糊了视野。

雾气?

嗡——

剑光飞来!

冯延康笑骂:“小滑头!用水火制造雾气!”

普通的雾气对修士没有用,但火是灵火,水中则掺杂了洞天福地经年蕴养出的灵气,自然也不凡。水火相激而成的白雾,自然也有资格迷一迷修士的眼。

冯延康身体一侧,抬剑往太阿剑身轻轻一拍;火红飞剑如有灵性,不依不饶缠上来,变换着角度要往他身上刺。

“嘿!”老头子一哂,手腕一抖甩出一朵剑花,就将太阿剑震飞出去……

就在这一刹那!

咻——!

从太阿剑里,竟然瞬间分化出又一道剑光,直往冯延康扑来!

叮——!

却还没完!从新的剑光里,一道更娇小些的锐光乍然刺来!

冯延康眉心一跳,左手微微一抖。那长剑本就是普通利器,稍有不慎便被太阿光辉烧灼熔断。只听“当啷”一声,半截长剑就砸在了地上!

“小滑头!”

老头子被逼落了地,目中有惊色闪过。

“你什么时候学的剑修那套剑光分化?!”

白雾渐渐散去;冬日的阳光倾洒而下,照得谷底清溪越发澄澈可爱。谢蕴昭站在水中,嘻嘻一笑,并不答话,只是说:“师父,您输啦,这周都您洗碗喽。”

老头子一愣,低头一看:他左手衣袖已然破了一个口子!

是最后那一道剑光划破的。

“洗碗就洗碗。”老头子悻悻,冲她招招手,“谁教你的剑光分化?肯定是卫枕流那小子!”

“不是啊,我自己刚刚想的。”谢蕴昭走过去,把废掉的长剑捡起来,不然戒律堂看到了会说他们乱扔垃圾,要扣钱的。

老头子大大一愣:“什么,你自己刚才想的?你……”

“剑光分化”是剑修的技法。修仙界流传一个说法,说只有真正的剑修才能修得剑光分化;一分为二是合格,而在真正高明的剑修,一剑就是千万剑,一人可堪万人敌。

旁人倒也能学些剑光分化的技巧,但都需要辛辛苦苦、百般琢磨,才能分出一两道剑光唬唬人。

没听说有谁随随便便自己领悟的!还一次就能分出两道来!

冯延康一愣,就让他徒弟发觉了不对。她眼睛一亮,高高兴兴问:“师父!莫非这很难?我果然是个天才!”

老头子回过神,立即假装不屑:“为师这一课就是要教你剑光分化!没想到你足足花了97次才想出来,想为师当年可是三次就使出来了!阿昭,你还要多下功夫才行!”

不错,被他师父拎着耳提面命、手把手教了三个月,最后一口气花了三次才用出来。

谢蕴昭狐疑,但看老头子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又觉得他没必要骗自己,就乖乖低头:“好的师父。”

“今天就到这儿……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先自己多琢磨琢磨。”老头子谆谆教诲,“但你要记住,我们是法修,不是剑修。剑光分化修炼到极致,自然威势赫赫,但那是剑修的路子。对我们而言,我们是要通过各色技法,去印证、贯彻心中大道。你用心感悟剑法是好事,但切记勿要本末倒置。”

平时可以随便闹,但师长训话时要恭敬聆听。谢蕴昭认真应了,模样很是乖巧。

老头子忍不住露出个慈爱的笑容,摸摸小徒弟的头。

谢蕴昭抬起头,看着师父脸上的皱纹,忍不住问:“师父,您究竟是受了什么伤,有没有办法治好?”

她原本以为师父是修为尽去,渐渐却发现师父仍然可以调动灵力,只是撑不了多久。而且师父从不提这件事,所以谢蕴昭至今都不明白师父的身体是什么状况。

她一提,冯延康神色就一滞。

“没有办法。”他摇摇头,自嘲道,“若有,我早就寻去了。”

“师父……”

“为师是丹田毁损,识海崩塌。”冯延康平静道,“修士根基,一在丹田,二在识海。丹田藏道种,一旦毁损,就难以吐纳、蕴养灵力。识海通天地,一旦崩坍,就断了与天地大道感应、沟通的途径。现在你能看到的这么点修为,无非是为师这残躯里遗留的那么点东西罢了!”

他说得平静,却暗藏一股悲凉之意。她不再追问,也没有打听师父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是暗暗记住师父的伤情,决心时刻留意有没有修补丹田和识海的方法。

“欧呜——欧呜——”

幼犬在岸上嚎叫。它也跟着师徒两人过来了山谷,却因为身娇肉嫩,而被防御阵法挡在外面,只能干等着。这会儿等急了,它就站起来扑在无形的屏障上,爪子不停挠着,一声声叫得很凄惨,如同被主人抛弃的可怜狗。

冯延康抬头看了看日头,了然:“怕是饿了。”

然后走过去,撤了防御阵法。那滚圆滚圆的幼犬还扑在屏障上,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好像一个胖毛球瘫在了地上。它眨巴着眼睛,还疑惑地抖了抖耳朵。

冯延康拎着它后颈:“阿拉斯减,你是不是傻?”

“欧呜!”阿拉斯减兴奋地吐了吐舌头,欢快地摇尾巴。

“这傻的……吃点鱼补补脑好不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