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荆舟停在他们的婚房前,正要抬手叩门,突然听到咣当一声响,他手顿住。

烛火闪了闪,荆舟的影子也跟着摇了摇。

屋里的郁辞在砸东西?他一下子有些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犹豫不决间,屋中人看到他停在门外的影子,发话了——

“荆宗主,请进。”

荆舟迟疑一瞬,推门而入。

他低着头,视线扫过摔在门边的铜镜,眼皮跳了跳,躬身捡起:“替你姐姐嫁过来,心里不好受吧?”

语气极自然温和,甚至掺了点云淡风轻的笑意,就像长辈安抚初来乍到惶恐不安的晚辈。

抬眼的瞬间,他借着昏暗的烛火看清了少年人的模样,果然如他所料,郁三公子是个濒临破碎的病弱美人设定,病骨沉疴,人间绝色,空是这张脸就足以让见到之人心生怜爱。

身着大红喜服的少年面色一僵,旋即又淡淡的笑了开来,一双清透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侧脸好看的轮廓正好落在荆舟眼里:“荆宗主误会了,在久霖城沈家,也没人真的把我当三公子看,与荆宗主结道侣是我自愿的,没有不好受。”

他把自己说得像个原生家庭不幸福,恨不能早点嫁人的悲惨女主。

没料到郁三公子这么敢说,荆舟心里诧异,正寻思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对方又开口了:“只不过我现在灵脉尽废,久病缠身,恐怕不方便双修,荆宗主或许需要多忍耐一段时候。”

说着,他拢紧衣领,将浮在脖子上的指痕遮住。

荆舟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理所当然的把拢衣领的动作当做防备。

这个郁辞不简单,看起来病弱其实厉害得很,三言两语就划清了彼此界限,清楚明白——我并非不履行作为道侣的义务,只不过暂时不愿意与你双修而已,你想要上我的床先等着吧。

如果郁辞真是个乖巧病弱的小白莲,荆舟可能会把他当做工具人,自己作为莫得感情的刷好感机器完成任务便可,但现在看来,郁辞的角色倒比他预想有趣多了。

荆舟心里笑,等便等呗,横竖他也不是很想睡。

“郁公子不用担心,我今晚不睡床,睡地上。”

“倒也不必,我相信荆宗主为人。”

荆舟微微挑眉,坦荡荡迎向少年略带挑衅的视线,心中暗笑这家伙嘴上说着相信,言辞眼神里都是防备试探呢。

“没事,我也不习惯与人同睡一榻。”荆舟抿了嘴,唇角似有若无的噙着一抹笑,连带着眉眼也平添了几分不正经。

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他,要和眼前这个人谈恋爱的,并非单刀直入上床。

荆舟将铜镜放回桌案,顺手拿起桌上冷茶一饮而尽,少年不动声色在旁看着,突然起身挽了宽大的红袖,举着酒盏递到荆舟眼前。

“仙门不在乎世俗那一套,以这个代替合卺酒可行?”

荆舟微愣,少年垂下眸子,视线刚好对上酒盏里自己的影子,忙不耐烦的移开眼。

看荆舟没接,他苦涩的笑了笑:“我也算是荆宗主昭告天下娶回玄寂山的,喝个酒总无妨吧?还是荆宗主担心我动了手脚,谋杀亲夫?”

“郁公子说笑了。”荆舟接过酒盏,手指不经意又碰到了少年的指尖,比戚无所更冷。

被触碰后少年却一改先前波澜不惊的态度,像被火舌烫到般抽出手,若不是荆舟拿得稳,酒必然洒了。

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对方的惶然无措。

怕被我碰怕到这地步?死要面子的逞强么?

原来如此,荆舟并无怜香惜玉之情,想着要攻略这样一个人,反而越发来劲。

只不过……他对自己的厌食症心有余悸。

着小半年来他除了茶水外,就连酒饮牛乳都无法进食,这一次恐怕…

他尝试着将酒盏举到唇边,奇迹发生了,熟悉的恶心感并没有苏醒,荆舟一鼓作气,顺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在少年的注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