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妻小声应了,忍着心里的委屈退出房里。留下朱尔旦,看着朱妻退出的背影,目光颇有几分嫌恶。

平心而论,朱妻生得并不难看。只是脸形方圆了些,鼻梁不怎么高挑,显得整张脸寡淡了些。肤色原还算白皙,身段也不错。

过去朱尔旦看着妻子从未有过嫌弃,所谓娶妻娶贤。朱妻孝敬公婆,操持家里生计,对他也是极好的。

但自从与陆判相交,变聪明了以后,朱尔旦看自己的妻子却越发不喜了。

要论这朱尔旦的转变,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

那时的朱尔旦就如街上那些人嘲讽的一样,生性迟钝,苦读多年,也只勉强考上秀才。

数月前,他跟几名文友喝酒打赌。只要将十王殿的判官雕像搬出来,文友们就请他喝酒。

朱尔旦虽愚钝,然性情胆大豪放。当即应下赌约,搬来了陆判雕像,赢了一顿美酒不说,还因其豪迈不惧得到了陆判的青眼。找上门来,与他成为了酒友。

前不久那陆判又说他迟钝是因为心窍被堵塞,给他换了一颗进士的心。还保证他今年能够考中举人。

换心以后,朱尔旦真切感觉到自己文思敏捷,再不复过往迟钝。今夜元宵,本来的计划是要出去卖弄学问的。不想却碰到了左玟一行。

他现今有陆判作保,信心大增,早已将自己的身份视同为举人。不仅看自己妻子觉得其容貌配不上聪明的自己,看到左玟一个小秀才竟能得三个美人青睐,更是嫉妒。

见左玟在一个灯谜上卡停了片刻,便自信满满凑上去,试图用自己的才华勾得美人倾心。谁料美人不倾心他也就罢了,反被嘲讽一通,揭了老底。

怎叫朱尔旦不怒不恨?

他坐到桌前,看着桌上的酒菜瓜果,心中已有计较。

待到一更敲响,没过多久,一人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见那人,脸色发绿如鬼色,红色的大胡子,身材魁梧,相貌尤其的狰狞凶恶。正是前几个月强行征召鬼王郁荼去度朔山镇山不成,反被郁荼夺了墨玉印玺的陆判。

他数月前丢失了法器,不敢报上阴府。留了一抹真灵在金华盯着,想要伺机夺回法印。也正因此,才无意间偶得了朱尔旦这么个小友。否则他陆判的神像那么多,哪能刚好知道朱尔旦搬走了他的雕像呢?

这陆判找不到拿下鬼王郁荼的办法,又不敢报与阴府惹人笑话,难免心里苦闷。时常请他喝酒,还不惧怕他样貌狰狞的朱尔旦,才就这么入了他的眼。

进得室内,坐到桌前。不需言语,两个酒友就先畅饮了几杯。你来我往,过足了酒瘾。染上二分醉意,才说起话来。

陆判见朱尔旦喝了酒,面上似乎有几分郁色,不免询问道,“今夜元宵佳节,怎么你看起来不甚欢喜的模样?”

朱尔旦摇摇头,叹息道,“您又何尝不是呢?咱们两个都是心中有愁的,还是饮酒吧。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陆判听他所言,也被勾起了丢失法器的愁闷。便又跟朱尔旦两个喝了一壶闷酒。

醉意上了心头,见朱尔旦越喝越忧郁的模样。陆判把桌子一拍,醉醺醺地大声道,“我的事情不好解决,你们凡人的事,我堂堂阴府判官还解决不了吗?快快说与我听,否则就是不把我当作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