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披上头纱挡风沙的临冬不一样,卡卡西还是习惯性地带着面罩,还是穿着那一身上忍的绿马甲,所以斜遮住一只眼的木叶护额没有任何遮挡十分明显。进村前负责守门的砂忍就已经远远注意到了,得到消息的勘九郎带着几个人很快就赶到了。

卡卡西他们此行是代表木叶来与砂隐商谈一项合作事宜,因为提早了出发,所以一路上的时间十分充裕,这种可以坐着骆驼像旅行一样走走停停跟着大叔躲避沙尘暴的经历卡卡西活到现在才算头一遭。

忍者对战中往往一秒可能就决定了生死。习惯了这种快节奏生活的人突然慢下来,身体的关节、肌肉就像高速运转的机器突然强行关停那样,齿轮被惯性和外力挤压着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蹭出不适的火花,大力而空虚地抗议着。

红纱被临冬解下来叠披在手肘上,露出了别挂在腰上的护额,一路上死水无波的脸上已经无缝换回了木叶人熟悉的那点轻柔的笑意,不失礼节地跟对方交谈。卡卡西很快收回视线,久违地感到了牙疼,五代目真是尽给他找些大麻烦。

我爱罗作为风影亲自接待了他们足见重视。

近几年来,木叶和砂隐的关系有所好转,隐隐形成了类似于同盟的脆弱存在,虽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但至少在目前这种表面的平静下,部分利益的退让还是可以接受的。

砂隐村的地理环境恶劣,常年干旱,农业方面是他们的短板,又偏偏人以食为天,于是可以说是卡在脖子上的威胁。这里就不得不夸当年的初代目真的很有眼光很会选址。

他们这次来是将杂交培育出来的耐旱农作品种交给砂隐,自然,对方也不会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但从整体上来说还是互惠双赢的。

卡卡西对这个培育计划详细情况其实并不了解,是作为护送的战力保障跟来的。

而临冬虽然表明了自己并没有参加到杂交培育项目不应作为项目人员负责讲解,但还是被五代目用“理论是实践的基石,虽然你撒手不管,可你是第一个提出杂交理论的人”这样的理由塞进了队伍里。

临冬第一百次解释这个理论不是她提出的只是听来的,又被第一百次反问“那个人是谁在哪”问到哑口无言,毕竟木叶的信息收集侦查队伍十分强大,被追问了一堆细节的她最后只能说是在梦里听过。

不过没有人信罢了。

幸知作为她下忍时的带队指导老师,几个带队老师聚会喝酒的时候感慨道当初他还觉得临冬进研究所太浪费她的才能了。

“不过她难得有想要做的事情。”

“有想要的东西,这样就很好。”幸知的指尖在杯口轻轻刮过,轮廓被黄色的酒馆灯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一米九的猛汉操/练起那些初出忍校的小鸡崽来黑心黑手,是木叶村出了名的一级劝人打退堂鼓演奏家。

即便是这样的人,也有心软的一面。

在卡卡西临出发前有任务在身的幸知还特地来找他,属貔貅的人破天荒请他吃了全村最贵的秋刀鱼。

深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一真理的卡卡西筷子在手,却警惕地没有动筷,等了很久,幸知也只是说——

“你知道临冬的愿望是什么吗?”

幸知想起那次出任务,弘一受伤,为了让他不要睡过去,临冬一直絮絮叨叨地跟他聊天,平日里转移话题的本领出神入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时机已经过去了,难得会有问必答。

“目前的愿望是,想要活到三十岁。”

把奄奄无力的弘一气地当场就要从他的背上跳起来。

临冬一边给他顺气一边还要用医疗忍术去给他止血,语重心长,“你以为忍者活到三十岁很容易吗?以前战国时代的人平均年龄不过也就是这个数。”

临冬歪曲重点的能力一直可以的,只是弘一这次却没有那么好糊弄,定定地抓着她的手,“临冬,你是好人,好人是要长命百岁的。”

“大目标都是由一个个小目标组成的,长命百岁的第一步就是要先活过三十岁吧。”

很早就被打服了一口一个“冬哥”叫人的弘一终究还是很好骗的,或许也因为每次临冬说的话到最后都会被印证是对的,下意识就相信了。

只有成年人的幸知察觉到隐晦的违和感。那就像几十片柔羽之下藏着的一颗小砂砾,不明显,但一旦入了心,稍一触碰都是疼的。

“我觉得她其实在说:我活到三十岁就好。”

卡卡西一怔。

“她才多大…”幸知扯开嘴,眼角的皱纹像两把小钩子,提着嘴角僵硬地往上,“卡卡西,算我欠你的,”五代目前几天找过他,临冬现在的状况十分不对劲。人的坏情绪是需要宣泄出来的,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将自己吞没,但在亲近的人面前反而会适得其反地害她隐藏得更深,所以五代目不让他随行,“这次出去请你务必帮我看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