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儿一愣,没想到老爷会反问他:“老爷,难道您不知道么?但这事已经街头巷尾都传遍了呀。”
徐向学看着他,往日里对他那点怜爱早就烟消云散。小喜儿见老爷那冷冰冰眼神,看他如同看一个死物一般,不禁激灵灵打着冷战,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恐惧,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他瞬间醒悟过来,颤抖着声音喊道:“老爷……”,而后双膝一跪,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仿佛膝盖骨都要碎了一般。
只是恰巧阿福这时低头进来,恭敬的小声禀道:“老爷,老夫人来了。”
徐向学闻言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到座位上,对他说道:“请母亲进来。”
阿福得命,转身离去,离去之前还看了一眼颓然倒在地上的小喜儿,心里不知有多爽,要不是老爷还在,此时他很想淬他一口,再骂一声活该。
徐老夫人久不管事,如今亲自来到他书房,可见是有顶重要的事情。
她由丫鬟扶着进来坐下,然后就批头盖脸的一顿说:“我早就警告过你,减价买地,恐他日身后有讼。为何你兄弟两就是听不进去?本家没有地吗?这个时候再曾别处田地,你,你,这是把自家的把柄送到别人手里啊!”
徐老夫人气的把龙头杖直往地下杵,‘咚咚咚’的声音震得徐向学心里越发烦躁。本家来的人说已经有人诉徐家减价买田,让他拿个主意。他拿什么主意?天远地远的不说,难道以为自己一个二品官就可以让人息讼?就可以一手遮天?要他拿主意,就将这一千顷地悉数还回去!
“母亲息怒,我想二弟也是想着要增加族里的族田,所以才……”
“糊涂!那个家族的族田要的了一千顷地?”徐老太不听他解释还好,一听解释又气的浑身哆嗦起来。
“皇家不说,你见京城哪个勋戚家里有一千顷族田的?你告诉我,郑国公家里有吗?韩国公家里有吗?郓宁候家里有吗?”
“好了,母亲!”徐向学不耐烦的打断徐老夫人的话:“是儿子要他们买的吗?是儿子要他们减价的吗?我倒是想要他们还回去,可人家已经起诉了我们徐家!”
“啥?已经……”徐老夫人顿时噎住,仿佛有人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良久,像一个蔫了气的皮球蔫儿了下来:“那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应诉就行,反正最终还不是要退还给人家。”
“这样也好……哎,你们不折腾还没什么,这么一折腾恐怕十年家业都要尽数退了回去!早就告诉过你,减价买田,必招大祸啊!”
徐向学闻言不禁老脸黑红,自己一把年纪了,母亲还当着外人的面数落自己,一想到此心中火气简直无处发泄,一转头见到还跪在地上的小喜儿,心中那股邪火更盛。
小喜儿跪在地上,本就在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无意间一抬眼,便看见老爷那双似野兽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待宰的羔羊。他不禁一哆嗦,恐惧感又慢慢爬上心头,蔓延至全身每一个毛孔。
他想到了自己今日恐怕在劫难逃,于是浑身颤栗着地下头,不敢再看老爷那双野兽一般的眼睛。只是他这般姿态更像一只等待被捕食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