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能预先感知地震的动物,多年来混迹官场训练了灵敏的触觉。皇帝的态度一直不明朗,他虽前途未卜,却不能坐以待毙。
已是深秋的季节,秋天意味着收获,对于百姓来讲,秋天不仅意味着收获,还意味着完税,一年两次的纳税。而对于官员来讲,秋天同样意味着‘收获’……
徐向学望着漕河中往来不停的船只,这些船只上搭载的或许就是漕粮。这条古老的漕河年年承载几百万石的漕粮,自南向北,历经渡口关津大小数十处,官不自验,一切委之下吏,巡拦之夫,索常例,索土宜,讲铺垫,将耗增,明知其无夹带,必需索足愿方放过关。漕船如此,更不必说往来的商船。
何为官场常例?徐向学自然心知肚明,伴着仕途的一路高升,他曾收下的常例恐怕就像天上的星星,已经数也数不清了。
唯一记得,自己初任县令时头一次见到的常例清单,至今印象颇深,一个县衙的常例收入就有二十一项,而他所任的这个县,当初还是海瑞任知县的淳安县,多么讽刺。
船头的冷风吹得他难受,好在带上了暖耳也不至于头疼,但面皮依然被冷风吹得毫无知觉。
时至晚间,船停在了德州,休息一晚准备明日一早再出发。长随急急走上船头,手里拿着一封信,禀道:“老爷,京城差人送来一封二老爷的信,是老爷您走后第二日收到的,府里怕是重要的信,就遣人快马加鞭送了来。”
“嗯,”徐向学淡淡应了一声,随手接过信,打开来快速浏览一遍,然后又将信折好递给长随收着。
“老爷,可是二老爷已经收到了报丧信?”
“非也,”徐向学简单说道:“无锡那边的事。”
“难道是二老爷那边的官司有些难打?”长随不禁疑惑。
“土地的事,老二想找个靠谱的典当行将家里的田产宅子都典出去。”
“哦……”长随并不懂他说的什么,好好的为何就要典田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