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在他身上镶了层淡淡的白光, 让李五更看得不真实。脑中有一霎的空白, 忽地有种恍若隔世感。

“有饺子, 我马上给你煮。”

李五更先他一步进灶屋里,点火, 烧开水,将包好的花边饺下锅,锅铲沿锅底走了一圈, 盖上锅。灶里火烧得旺, 暖着他冰冷的手, 直到肩上披了件袍子他才倏地回神――方才云舒之回屋里拿来的。

“在想甚?”云舒之惬意地眯了眯眼, 手支在灶台上。

“没, 只是有些困了。”李五更被他瞧得心虚, 垂下眸子,锅里腾腾地冒着热气,将锅盖揭开, 白胖的饺子一个挤一个地浮起。再烧了把火,将熟了的饺子舀起,加好料,给他。“在这儿吃罢,屋里宝云在睡觉。我跟你烧些热水, 擦擦身子。”

大年初一不宜洗澡,会将一年的财气洗走,但云舒之身上实在太干净,都快跟街上要饭的有得一比了,还是擦一下得好。

云舒之接碗,又放在灶台上,等冷了一些才狼吞虎咽地开吃。吃得有些急,被哽住,他大口大口地喝了半碗汤,日夜兼程地赶路,从京里到这儿就吃了两个硬饼子。

看他活像饿死鬼投胎,便知路上艰辛,这人爱胡言乱语,做事却不含糊,怕是连夜赶路来的。李五更一言不发,从石板下取出一壶酒给他,这是他在徐记酒家打的。

“喝两口,暖暖身子。”

“嚯,徐家的,好酒啊!”云舒之一眼认出,拔开塞子直接灌两口。

李五更往灶里添柴,水温热时,忽然问道:“这次留这么久是因为京里有事?”

云舒之显然被问住,吞酒入喉,如实道:“家里出了事,父亲要我留下。”

这是他的家事,本不应该多问,但李五更还是忍不住开口:“要你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