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杨劭原本有些忧虑的一颗心,也终于悠悠放下。
骑马同行的张逸舟,看着大哥嘴角渐渐扬起笑意,了然般道:“终于放心了?”
“予芙这些天害喜太厉害,等回了府,还得好好将养着。”杨劭道,“到时候你常让两位来陪陪她,就怕你舍不得。”
“大哥说的事,哪件我回过不?尽管使唤,要是喜欢了,送给大哥也未尝不可。”张逸舟明知这抚了杨劭逆鳞,还是忍不住揶揄道,“有孕可是一年,嫌不干净,要么替你再寻好的。”
“还没和你算小钟的账。”杨劭一听顿时沉下脸来,“又来讨打。”
“唔……”张逸舟顿时缩回了头。他那叫小钟的侍妾,交友不慎,被别有用心的人把顾予芙的事套了出去,以致一路传给了梁固,“人我已经拘起来了,要不要打死,就看大哥一句话。”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来问我?你自己看着办吧。”杨劭脸色愈加不悦,见他真动了气,张逸舟也悻悻闭嘴。
好在杨劭揭过这页,继续道:“朝中这几日怎么样?”
“大哥总算记起了朝中,前些时候可把我和徐岳累坏了。”张逸舟一想起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禁抱怨道,“不怎么样,你一不在,梁固那伙人哪回不是可劲儿地搅和,这次闹得尤为厉害。不瞒大哥说,三天前朝会,还是为了税改的事,梁固纠结了几个老臣,和户部当庭吵了起来。”
“我知道,府右卫那天便快马来报过了。为了自己兜儿里二两银钱,就敢狼狈为奸,闹得天翻地覆,小人长戚戚。”杨劭面露鄙夷道,“我回来了自然收拾他们。”
“话是这么说,盘根错节的,想铲干净也非易事。”张逸舟提醒他。
“这次因着私事,倒让我觉察了一桩线索。”杨劭冷冷笑着,“有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哥想动谁?”张逸舟问。
“此事事关重大,未有十足把握前,天机不可泄露。”杨劭并不明说。
张逸舟倒是头次见,他有什么样的事连自己都不能说。转念一想,这事十有八九,恐怕是和顾予芙有关,才让大哥如此讳莫如深。
想到此处,他也不加追问,只道:“大哥明天上不上朝?”
“上,怎么不上。”杨劭挑眉,言语之间已然有了当权者的气势,“我倒要看看那帮老东西,这次要和我耍什么花样。”
玄色暗花云缎朝服,宽袍广袖,前襟是金线刺成的满幅蛟龙重绣,威仪棣棣。如墨长发挽入金冠之中,更显得那张如同雕刻的面庞,愈发俊逸。
然而杨劭星眸冷峻,神色淡漠,一步一步缓缓踱上七层陛台,气场迫人,每一步,都仿佛敲在大殿内众人的心上。
时逾双月,摄政王淮阴大捷而归,首次上朝,便似九天神祗莅临,压得原本还有窃窃私语的殿内鸦雀无声。
摄政王的座椅在明王宝座左侧,杨劭略一拱手算拜过了明王,便撩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