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劭大中午就从朝堂回来了,极难得没有直奔后院去见夫人,而是面色沉沉,带着张逸舟、徐岳,还有赵云青,一同进了前厅的书房。
外头阳光亮得晃眼,照在杨劭森冷的面容上,像化不开的坚冰。他闭目扶额坐在桌前,久久一言不发。
“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张逸舟忧心忡忡,率先开口问。
杨劭抬头睁开眼,往常犀利的目光,显得有些空洞。
“王爷,我斗胆问一句,夫人那里……能不能……”徐岳本不知这内情,但看杨王反应,显然那郁进所说为真,他左思右想,酝酿了一个剑走偏锋的办法。
“能不能什么?”张逸舟连忙问。
“能不能……”徐岳眉梢紧蹙,俯下头压低了声,“虽说是罪眷,可只要不作王妃,侧室的话想来影响也不大……”
杨劭立时投来极凌厉的一瞥:“不能!”
“你真糊涂!”张逸舟没想到是这样的昏招,指着徐岳恨道,“就算大哥肯,但为了一个郁进,就将王妃贬作侧室,这才是把王爷的脸都丢尽了!”
“我一时急昏了头。”徐岳尴尬地站正了身子,“王爷莫怪。”
细想来也不可能答应,徐岳这时候才隐约忆起,八九年前,杨劭初出茅庐风头正盛,先王透露出,想把亲侄女许给他的意思。后来杨劭拒绝,先王恼怒,他便直挺挺在大殿前头跪了一夜,毅然决然断了先王的念想。
思绪照进尘封的过往,与当下的困境交叠,徐岳醒悟过来,当年威压之下都不肯舍弃的人,如今手里握着半壁江山,杨劭又怎么会妥协?
不等他再思量,桌边的男人已缓缓道:“因是你问,徐岳,我才没朝你发火。歪门邪道不要再提,天塌下来,顾予芙也是我妻,别无二人。”
“文臣里,你,子遥,还有武元舒,都是我左膀右臂。”杨劭的眸子里燃着一团火,“我也不瞒你,事到如今,为了予芙,我可以做最坏的打算。”
“大哥,不至于!区区一个郁进,实在不行,咱们解决了便是。”张逸舟急忙伸出手掌,做出一个杀的手势。
“杀了有用,还留他到明天?”杨劭神色狰狞,咬碎了牙,“可恶的是梁固,郁进要是死了,他只会叫得更欢,予芙性子烈,哪里受得住那些污言秽语?”
“要么想想办法,先把人证套出来,解决掉。”领会到杨王的心意,徐岳恢复了平常的冷静,“但我猜想,这是他们的杀手锏,估计现在,人证定被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着。”
“赵云青。”杨劭一声令下,身后的男人立马跪下。
“先探探人证是什么货色。”杨劭指尖捻着虚无,冷着声幽幽道,“如果不行,也顾不得沈延宗了,只能连梁固一道……”
“大哥!斯事体大!”张逸舟心头一惊,赵云青已径直叩下头去,干净利落道:“卑职愿为主上,赴汤蹈火。”
正当他们四人说着,门不妨“吱呀——”一声推开了半扇。
“谁?”张逸舟眉目凛冽,快步走上前,看清来人立时一愣,春风化雨和软了态度,“嫂子怎么来了?”
“予芙?”杨劭腾地站起来,片刻之间,已换上了和煦的笑脸。
外头再风雨飘摇,他只盼自己能全然遮挡,她的身边,最好永远都是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