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于构才主动站出来说:“李使君体恤兄弟们,我们感激不尽,无论你如何处罚我们,我们都甘愿领受。”
他们确实应当甘愿零领受,李嗣业一旦决定了不向上通报,就等于把这锅接过来背到了自己身上,将来一旦有上级前来葱岭守捉巡查,缺失甲胄的罪过必然要顶在他这个守捉使的头上。
“很好,”李嗣业沉吟着说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这账还要算在你们的头上,于构,去拿一本干净的账本过来,把谁谁谁身上缺了什么甲,价值几何,都给我记本子上面。将来我要想办法向都护府的武备坊采购甲胄,这笔钱,总不该由我来出吧?”
于构咂着嘴巴说道:“其实不需要账本也行的,我可以编结麻绳来记录。”
“编什么麻绳?扣扣索索的!你只管拿出来用,缺了账本我给你补上!”
“哎,”于构一边走,一边心中嘀咕,这位李守捉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等他干上几年就知道了,到时候你不把一文钱分两半花,我这个于字倒过来写。
他把案几和文房四宝给搬出来,盘膝坐在草厅土台上,手中提笔等待,然后从队正开始报缺失的甲胄,比如说史队正缺覆胸甲,各镇向武备坊采购的价格是四千五百钱,宋队正以劣质横刀替换三等横刀,报价是两千五百钱,兵卒们的甲胄价格均等,只需要细细记录谁缺了什么,葱岭守捉的每个人都欠下了高额债务。
等于主薄记录完毕,李嗣业从他手里接过账本,随手翻阅了一下,然后揣到了怀里。
“什么时候等你们把钱还上,把甲胄给买回来,这账本上的条目就由我给你们划掉。”
“李使君,”一名什长壮着胆子问道:“我们欠的钱,你该不会要从饷钱里面扣吧?”
“怎么会?你们那点儿饷才几个钱?就算给你们全扣了,还得过来吗?”
李嗣业把这些人全打发走,转身回到了草厅中,不久草厅外就传来女子嚎哭的声音。藤牧连忙跑出去看,随即一脸尴尬地回来:“史队正和宋队正的两个娘子在外面嚎哭,还寻死觅活想要上吊。”
李嗣业侧耳倾听,随即摆了摆手说:“这些个女人不要管她,由着他们闹去。”
草厅外面的地面上,两个穿着襦裙的女人侧坐在地上,高一声低一声地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