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棺材铺店家已经叫了几个伙计,来到校场点兵台上制作格斗场围栏,又用马车拉来板材,当场搭建起了所谓的禁闭室。
军营中依然静谧,不少人好奇地跑过来看李嗣业请木匠搭建的东西,虽然感兴趣,但并不认为这东西日后会让他们谈之色变。
李嗣业来上任的这三四天里,他既没有召集训导,也没有进行操练,军纪依旧涣散如常,夜间有士兵们跑到城中赌庄赌叶子钱,也有人跑到青楼喝花酒,与胡姬私会,所有人都呈现萎靡气象,就像那山沟里靠墙晒太阳的懒汉们,把烂光景一天天地熬下去。也许真如赵崇奂,高仙芝说的那样,这拼凑起来的第八团人心散了。
李嗣业能隐约感觉到他们这些人心怀不满,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绝不会是因为战死杀伤。边关军人早已看淡了生死,除去生死,还有别的东西。
第五日清晨,李嗣业终于敲响了挂在值房门外架子上的铜钲,声音清脆而肃冷,飘荡在土坯房建筑群的上空。
不少人从房间里跑出来,望着校场上犹豫不定。被降级为队正的旅帅元涛推门而出,身披铁鳞甲,腰间挂着横刀,手中抱着兜鍪往校场而去。他的步履沉稳而从容,对几个观望的兵卒冷厉地喝道:“你们是兵还是百姓!是兵就要服从军令!没听见钲响了吗!”
兵卒们慌乱地点了点头,跑着返回土坯房,手忙脚乱地披挂了甲胄,提着横刀跑了出去。
程吉昌也披上了甲,却蹲在土坯房的门槛上观望。小四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打小报告:“元涛旅帅已经披甲,往校场上去了。”
“这个元涛!嘿,他就是一条忠犬。”程吉昌嚼着牙根说道。
“屁,我看他就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表面上故作清高,实际上是拍新任校尉的马屁呢,他跟那些靠埋没弟兄们升官的将帅节度使有什么区别?”
小四恨恨地骂了两句,低头对程吉昌说道:“他去,我们不去,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清高!”
“不,要去!出头的椽子先烂。这新来的李校尉,我们摸不清他的路数,不要硬顶着干,走!”
程吉昌下了决定,双脚从门槛上弹起,快步朝校场上走去。
小四紧追在他身后,还在犹疑地问:“六哥,我们真要去?昨天我麾下有三个兄弟出去喝花酒,现在还未回来。”
“管他们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