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再次诚挚地向夫蒙灵察叉手,他所付出的汗水,岂能白白消耗掉。
“好吧,到时候去见田中丞,你应该先想好怎么说,不然必定是白跑一趟。”
“我在路途上一定会盘算好如何应对。”
“既然如此,你下去吧。”
“卑职告退。”
田仁琬的印信一定是要盖到榜文上的,这不仅关系到安西四镇第一号人物和第二号人物的权力顺序。任何时候都不能绕开最高权力,只要出现丁点儿的疏忽,就可能因为对方的敏感,而葬送掉整个计划或工程。
无论再大的事情,哪怕是一场战争的胜败,都比不上权力之间的规则惯例,这就是封建官僚体制的特色,无视它的人即使成为英雄,也会被权力倾轧为牺牲品。
这件事他不能派别人代替,只有自己亲自跑一趟,还必须想好措词。
夫蒙灵察这样的武夫都瞧不起商贾,更别说田仁琬这样的士人出身,节度使的私人印绶,就相当于他的脸面,这个脸面可不是随便给的。仅仅因为商人的不信任,就要把节度使的印信拿出去用,对他来说这就是折节下交了。
他命人重新誊写了五十五封告示榜文,数目恰巧足够五十五座驿站,把榜文装进竹筒中,准备亲自出城去追远征大军。
李嗣业刚把马牵出都护府的马厩,一名负责誊写榜文的胥吏追了出来,兴冲冲地说道:“李将军,又有商人来了,好像是从敦煌来的。”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希望这次不是只来问问,能够成功谈妥一间驿站的修建。
李嗣业松开马缰,跟着胥吏来到侧院中,看到院子中站着一个矮壮的汉子,身后跟着三四名随从。这人跟丝路上的商人不太一样,竟敢把丝绸穿在外面,还是一件靛青色的缺胯袍。
见到李嗣业前来,此人恭敬又不失自矜地行叉手礼开口道:“敦煌张归,参见李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