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蒙叹了口气道:“田中丞远征小勃律,带走了安西四镇大部分兵力。不说别的地方,就连这龟兹城中,如今总共只剩下六百余人,其它地方也是一个蕨菜一个坑,我无人可调给你。”
李嗣业早就预料到是这样的答案,但他心中早有决断,叉手毅然对夫蒙灵察说道:“末将身边有二十多人,从拨换城开始就一直跟着我。请都护下令,我愿意带这二十多人远赴大漠,清剿沙匪。”
“二十多人!你不要性命了!”
夫蒙灵察重重地伸手拍击在案几上,伸手指着他,训斥的话却说不出口,只好无奈地说道:“等田中丞带大军搬师归来,你可直接带你麾下的跳荡营前往图伦碛。”
“都护,如今已是七月底,田中丞远征归来,恐在十月之后。碛西一过十月,便会天寒地冻,不再适宜修建,沙匪也会龟缩起来等待明年,这一等可就是一年。”
夫蒙灵察可能还不知道,明年与今年是一个分水岭,是一个时代向另一个时代过渡,长达二十九年的旧历开元盛世即将结束,而新的年号“天宝”将昭示着大唐开始步入一个颓废奢靡,逐渐走向衰落的时期。
这是李嗣业心中的危机感在作祟,天宝元年,所有危机的苗头都已经开始茁壮成长,李林甫权倾朝野,安禄山开始成为节度使,杨家开始炙手可热,他也必须有所成就。既然田仁琬远征小勃律不会成功,那他必须在别的方向有所建树,所以今年安西的驿站必须建成,沙匪也必须被剿灭。
“你说的对,一等就是一年。”
夫蒙灵察提笔,在纸张上签署下军令,命李嗣业带亲兵一干人等前往于阗道上剿匪,为商修驿站保驾护航。
“多谢都护,”他接过军令,转身退到书房门口,刚把隔扇门拉开。
“等一下!”夫蒙灵察抬头恼声说道:“堂堂的四品中郎将,身边怎么能只带二十人奔赴大漠,我把亲兵旅调给你,白孝德由你调遣。”
“这万万不可,都护,亲兵旅是你的亲卫,如何能够离开都护府?”
“你不必操心这个,即使没有亲兵旅,龟兹城中还有三个城防团。带着我的鱼袋作为凭证,去吧。”
李嗣业躬身叉手,上前接过鱼袋,才又缓缓后退,转身推开了隔扇门,大步离开了府堂。
夫蒙灵察推开书房窗扇,望着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道:“堂堂的中郎将,手执九尺陌刀去剿沙匪,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