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见站起来叉手应道:“骑军可以下马步行,只是到达碎叶川后与敌交战,没有骑兵如何乘胜追击?如何掩杀溃敌?”
李嗣业对王正见拱了拱手:“这个王将军不必担心,行军途中干粮越吃越少,等进入碎叶川后,有私马的兵卒可以驼运两人给养,把马匹还给骑军。”
夫蒙此时心情大好,意气风发望着众人说道:“谁还有异议,若无异议……”
“属下还想问,”却是马磷站了起来,双目炯炯望向李嗣业,大有要驳倒他之势:“突骑施可汗牙帐设在碎叶城,如果莫贺可汗收缩兵力于碎叶城中,坚守不出,坐等我军消耗干粮呢?我们没有辎重,没有床弩等攻城器械,如何取下碎叶城?”
还没等李嗣业说话,众人纷纷开口与马磷辩驳:“这就是马磷将军你思虑不周了,突骑施人以游牧为生,五六月夏草茂盛,牛羊都靠着草场长膘,他们把牛羊都圈进城中,靠什么来吃喝喂养?所以势必不会坚守。”
马磷面皮挺厚,不管这些人的辩驳,继续提出问题:“若是莫贺提前准备,收割了牧草存在城中,与我军交锋不利后退入碎叶城,静待我军耗尽粮食退却呢?”
这个想法倒是挺谨慎,如果莫贺达干真这么谨慎,与马磷的脑回路相通,倒是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李嗣业琢磨了一阵,还没想出对策来。高仙芝终于不肯再沉默,捋须笑道:“我来替李将军补全计策。突骑施黑姓中的一支都摩支所部,在碎叶城以西伊丽河一带活动,我安西都护府已经派人与其联络,都摩支表示愿意归顺并与我军一道讨伐莫贺达干。另外拔汉那王阿悉烂达也率一万之众,经怛罗斯向西进攻。”
“介时就算莫贺达干准备再充分,也不可能将所有部众几十万头牲畜全部圈入碎叶城中,我军迎头直击,阿悉烂达与都摩支负责收编俘虏其残部,所有缴获的牛羊都是我军的军粮。他若龟缩在碎叶城中,我们倒要与他耗一耗,看看谁能耐得住,这就叫以战养战。”
“好一个以战养战。”夫蒙灵察手拍案几道:“诸位群策群力,终于把李嗣业的战法给补全了。现在,全军听我号令!”
他把马鞭抵在案几上,长立而起目视下方众人,高声下令道:“从现在起,全军筹备,炒制干粮,腌制腌肉,分派驼马,卸掉多余负重。自我而起,各自携带自用干粮五十日,不,只需四十日!不得假手与他人,长途奔袭碎叶川,击破莫贺达干。”
夫蒙中丞军令一下,整个安西军都动员了起来,火长们开始组织兵卒炒制压缩饼干,运送辎重的牦牛青牛卸掉了车辆,被分派给兵卒负重。
各军的军营内一片忙乱,却乱中有序。骑兵向步兵交割马匹,互相问清名字,还要有队正在场保证。
贾崇奂捱着满身伤痕还要到处跑动,除把他自家的财产牛骡马都献出来以外,还亲自向拨换城百姓征用牛马,打下借据欠条,等安西军击破归来,再多的牛马也都有了。至于过往商旅的骆驼,也先行征用,商旅们可手持欠条到安西都护府换取绢布钱财。
河对岸是征用来的羊群,被挨个宰杀后,解剖成肉条用盐腌制,挂在胡杨树枝条下进行风干,羊膻味儿十里之外都能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