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过是骗骗你们而已,别忘了圣人是怎么登上皇位的,他曾诛杀韦后,诛杀太平公主而登帝位,他怎么会把权柄交到旁人手里?圣人放出这样一个假信号,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人心!试探今天处在长安城中的争斗的这两位,太子被逼到绝境会做出什么事情?会不会想找人干掉他的阿爷?右相李林甫拥有了除掉太子的机会,会不会变本加厉,想要争取更多的东西?”
安禄山逐渐神色骄矜起来:“想知道为什么我安禄山这么受圣人宠爱吗?为什么我升官如此快呢?我马上就要成为平卢,范阳两镇节度使,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得意的笑容溢出嘴角,发出喝喝的笑声。
“因为我只忠于圣人!满天下的官员不是亲近右相,就是亲近太子,就连李林甫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只有我安禄山不惜得罪他们两个而获得圣人的专宠!就算现在我告诉你,你敢学我吗?天下人敢模仿我吗?你们谁敢抛弃自己的未来而换取现在的富贵!也只有我安禄山敢!”
李嗣业暗自心惊,这是一个拥有赌徒性格疯狂的人,他明知道得罪太子等于自断将来,可依旧公然在朝堂之上只拜圣人不拜太子。他对李林甫阳奉阴违,也对其心怀畏惧,可依然敢于揭露张奭曳白而得罪李林甫。他说的很对,只有把皇帝之外的其他势力都得罪了,才会获得皇帝的完全信任。
“街头买艺的小子,别以为你傍上了杨家姐妹就可以平步青云了,如果你做不到对圣人有用,做不到断绝前路而忠心傍主,有什么资格获得他的青睐?”
安禄山高抬起头睥睨了神情震动的李嗣业一眼,自顾自地端起眼前浮盘中的酒樽,并没有用酒盏,而是直接捏着樽柄,就着长长的鹤嘴往口中倒。
“真他奶奶的爽!”
他放下酒樽瞟起眼角说道:“差点儿忘记跟你说,我平卢节度麾下有三四个遣返归农的老兵,因家乡河流改道遭受水灾,朝廷发放的赈灾粮食被地方官贪墨,他们整整一个村的人都被活活饿死,其中就包括他们的父母妻儿。你们碛西也有这样的人吧?或许是装扮成粟特人的拨换城第八团旗头,或许是瘸了腿回到凉州武威昌松县的队正,发现兄嫂一家被人戕害。这些人现在可能就聚集在长安城里,想为他们不幸的遭遇讨个说法,或者是想干儿凶残的事情,都说不准。”
“你说什么!”李嗣业蹭一声从水中站起来,脸上的惊诧无异于经历了九级地震:“你何以知道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