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二娘噗嗤一声笑了:“我只是跟你说笑,人家是太子派给你的奴婢,我怎么能从你手里要走。她怎么说也是太子的人,当然不能亏待,也不能敷衍,不然会惹太子殿下不快。我说的没错吧。”
李嗣业退后一步,叉手称赞说:“娘子不愧是娘子,就是深明大义,嗣业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十二娘笑望着他:“真的吗?”
“自然,千真万确。”
她垂手而立摇摇头说:“可惜我母亲早亡,也没有娘家的权势来给你支撑,你身在长安面对各种各样的权贵,如同手足被缚束,一定很辛苦吧。”
李嗣业凝视着十二娘,心中宛如江流涌动,又如潮水拍击堤岸。她说这话是意有所指吗,还是有长安的风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不管她知道了什么,他都不愿意让她心中担忧煎熬。
他双手搂着娘子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话:“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做什么都会遇到阻碍,但是无论有什么人挡在前面,我都不会害怕。因为家里面有你和枚儿。别的什么权势,财富,天下兴亡跟你们比起来都不重要。他们都不重要,真的。”
十二娘的嘴角洋溢起了笑容,他不知道别的男人会不会跟他们的娘子说这些,也许他们不会。十二娘相信,他的男人是天底下最特立独行的郎君,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不同,是一个从里到外甚至魂魄都与跟别人不一样的男子。
“我相信你,尽管你不会作诗。”
“没错,”李嗣业笃定地笑了笑:“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会作诗,不过没关系,这天底下的诗人已经够多了,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关系。”
他松开了十二娘的手,娘子快走两步来到门口,对坐在廊下缝制靴子的陈娘子大声说道:“把站在院门外的婢女叫进来吧,别总在门口站着,告诉她咱们家里没那么多规矩,想坐就坐,想站就站。”
陈娘子扔下鞋底就往外面走,走到门外驱散了那些围观取笑的婢女,把负手站立的道柔叫了进来。
李嗣业和十二娘并肩站在门廊下,廊前左转是用石膏砌筑的长廊架,葡萄藤缠绕攀爬满顶部。道柔低着头从架子下走过来到廊前,不曾抬头去看那成串的绿葡萄一眼,连枯叶落在她肩头上都没有伸手去拨掉。
她站在十二娘面前低腰行礼:“奴婢参见夫人。”
十二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亲和地低声问道:“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