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腿管事弓着腰邀请贵客跨入门槛,咳嗽了一声站立在门外一侧,担心阿郎与来人谈得尴尬,他好进去救场。
“戴望拜见鲁军使。”戴六郎叉手行礼,名字之前没有加任何头衔。
鲁炅抬头去看,却见对方身穿黑袍站在门口挡光,脸盘发紫反光,僵硬得有些渗人,等他仔细辨别时,才知道这是面具。
一个自称是北庭节度使幕僚的人,穿着神神秘秘的衣服戴着面具来见他,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仿佛对方是在装蒜。他心里这就很不痛快了,明明是你要来见我,挡着脸算怎么回事?
“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还是觉得我这匹夫不够资格去看你那张脸。”
戴望扭头看看站在房间里站立服侍的两名婢女,鲁炅不满地哼出声:“你们出去。”
两女绕过这看上去阴鸷的男子,从侧门走了出去。
戴望伸手覆上面具,轻轻地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疮疤交错的脸,纵使是鲁炅这样见惯了人间惨状无间地狱的人,也感觉渗得慌,连戳在刀子上的肉,都伸不到嘴里去。
饱了。
他感觉很歉意,让一个陌生人在面前揭露自己的丑陋面貌,如果非要讲什么诚意的话,这就算最大的诚意了。
戴望在他眼前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除了自己之外,谁还愿意用一个身体残缺的人,除非他有过人之处,这个北庭节度使幕僚的身份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个,你还是戴上吧,请坐。”
戴望将面具扣在脸上,跪坐在鲁炅的对面叉手说道:“我家阿郎是北庭节度使兼陇右道采访使、陇右群牧使、陇右募兵使,御史大夫李嗣业。”
鲁炅吃惊地挑起眉毛,连忙将银刀搁置在盘中,正襟危坐手扶膝盖相问:“先生来找我,难道是奉了你家阿郎的命令?”
躲在外面的瘸腿管事使劲揪着自己的胡须,抱怨主人不会说话,怎么能够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