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温总觉着这个老字有点膈应人,但还是笑颜相向:“心中有些事情挂念,所以才来找杨相。”
说罢他便要大步流星地走进侧门,这管事连忙追上去,弯腰拦着笑道:“对不住,吉中丞,您得先递拜帖。”
吉温有些哭笑不得:“这个门我进出多少次了,我还需要拜帖?”
门房管事笑得很勉强:“以前咱家阿郎还只是杨御史、杨中丞、杨正卿、现在变成杨相了,家门口的规矩自然要变一变,实话跟你说,就连左相陈希烈来杨府拜访,他也得递拜帖。”
哈,看看人家这谱摆得,比李林甫生前都大,我吉温当初进出平康坊右相府的时候,都没有递过拜帖。
“本官出来的急,没有带拜帖怎么办?”
“没带没关系,只要吉中丞你拿出一个能证明你身份的物件儿便可。”
吉温没有奈何,只好咧着八字胡从腰间把蹀躞带上的鱼符鱼袋解下来,递到管事手中,阴阳怪气地说道:“快去禀报杨相,就说吉温求见。”
“好嘞,您请慢等。”
片刻之后,杨家大管事出来迎接吉温,这让他心中稍稍舒服一些。比起这些送进去拜帖之后在屋檐下如冻狗般瑟瑟等待的官员们,他还是有些特权的。
他在大管事的邀引下穿过两道跨院,又穿过水潭廊桥。在一片绿荫柳暗花明的背后,楼阁的飞檐从浓绿中挑出,楼顶四廊悬空,镂空纱帐飘飞,丝竹之声悠扬。隐约可见杨国忠坐在长廊间的胡床上,有两个婢女跪在身边捏腿捶背,还有两个婢女站在身后按肩喂食。对面有两名女子坐在地上弹拨着琵琶和箜篌。
吉温站在楼阁下面,高举着双手叉过头顶,高声说道:“御史中丞吉温求见杨相。”
杨国忠从胡床上直起腰,从栏杆的缝隙中往下瞄了一眼:“原来是吉温啊,上来说话。”
吉温走进阁楼底层,沿着靠墙的楼梯向上,转过两个弯,沿着楼外的廊道来到了杨国忠面前。
他微微躬身笑着叉手:“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