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挑着燃烧的柴枝专心致志地点着,后方却有几头骆驼冲过来,骑着骆驼的商旅们扑至跟前,拔开水袋的木塞兜头朝车上的账册浇了下去。
刚刚燃起的火焰就被浇灭,元载彻底傻了眼。下一秒箫华已经直冲过来,揪着他的右衽推倒在地,来回推搡厮打,口中一边骂:“你这个田舍汉,你疯了撒!毁灭证据,八个脑袋也不够你砍的!”
元载一翻身骑到了他身上,也咆哮开腔:“到底是谁疯了!想死也不是你这种作法!你一人把杨家和朝中上下全部得罪!想死别拉我当垫背!”
“你只能想到你自己吗!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你想到朝廷了吗?你想到社稷了吗?”
“李嗣业挣他的钱利益均沾关你屁事,杨国忠和圣人都不操心,你操心个屁!
两人来回推搡挥拳厮打,倒像两个撒泼的孩童,翻来滚去将官服粘得满是尘土,连幞头也松垮脱落,鬓发散乱极为狼狈。
然而却没有人上前去劝架,等到两人累得精疲力竭抬起头来,扭头看见豆卢军一帮兵卒站在道两旁的树下津津有味地看戏,口中还咔嚓咔嚓嚼着野果。
骑在骆驼上的几个过往客商,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吵架,为首两人眼神迅速交换,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摘掉了头上的笠帽,露出了头顶的红色抹额,又将身上的皮裘脱下,露出胸前的标牌和军中武人常穿的浅白色缺胯袍,朝着箫华叉手道:“箫郎中,我等乃是范阳进奏院书办小吏,特受刘骆谷参军派遣,前来相助箫郎中运送证物账册。”
元载冷眼一看,这些人手臂健壮,面带横肉,丁点儿都不像是书吏,倒像是进奏院豢养的护院武丁。
箫华且惊且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官袍上的尘土,口中一边笑道:“好,来得好。”
没想到瞌睡的时候就有人送枕头,完全置身于局外的势力终于来到了眼前,只有安禄山才能够不偏不倚地站在他这边,助他带着账册入长安,进入兴庆宫见到圣人。
元载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干脆双手抱着并拢的膝盖坐到了地上。
箫郎中重新将幞头在头顶缠好,指着河西豆卢军队正说道:“既然已经有人接手,你们豆卢军可以回河西复命了。”说罢他又指着坐在地上的元载道:“把这个人给我绑起来,免得他手脚发痒继续给我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