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比喻不那么恰当,但李嗣业听明白了,他是或要利用被害妄想来替自己的野心找借口,或是这位粟特人的三观还没有受到儒家忠义的洗脑。
安禄山继续笑着说道:“我知道李大夫也不是一个愚忠之辈,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活着,然后才可以实现抱负,成就功业。”
“活着固然重要,但安大夫应该考虑别的方面,衡量一下自我能力,不要因为个人的所欲,把身边所有人都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安禄山脸上的小胡子翘起,露出渗人的笑容:“李大夫是不是以为,维持现状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安稳过一生?安禄山虽读书不多,也知道古往今来战功赫赫手握重兵者横死暴亡者居多,不说前朝,就说在你我之前节度四镇的王忠嗣,最终不也落了一个贬官身死的下场。”
李嗣业没有接话,也没有吐露出任何的心迹,端起婢女倒满的茶盏,慢慢地品尝。安禄山正面望向他,目光中颇有玩味之色。李嗣业突然放下了茶盏,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想的挺多的,就是有些不通透,安大夫今年有五十了吧?”
安禄山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命百岁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是我们这些前半辈子劳力,后半辈子劳心的武夫。孔子说五十知天命。如果我到了天命之年,就会选择一个稳妥的法子稳固权势,而不是想着搏一搏毛驴变骏马。”
他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案几上,双手扶着膝盖站起,朝安禄山抱了一拳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建议,大夫思之慎之。”
说罢他转身走出了茶室,只留下安禄山和两名婢女,穿过长长的花圃走出了院子。
茶室里楼梯上两个急促的脚步走下来,其中一人手执羽扇,一人头戴茶色幞头,正是安禄山的左右两大军师高尚和严庄。
高尚神色有些焦急地说道:“主公为何要及早向此人透露心迹,恐怕他眼下回去就要向皇帝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