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郭子仪一前一后往殿外走去,其余朝臣都各自聚集鱼贯而出。他们刚走出宫殿外廊的立柱,李辅国已经提着拂尘急匆匆地追了出来,生怕他跑掉了似的,然后在李嗣业身后站定,手臂搭着拂尘恢复气定神闲说道:“西凉王,陛下命你暂且留下,有要事相叙。”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朝李辅国拱手道:“还请五郎在前面带路。”
李辅国嘿嘿地笑了一声:“西凉王这样称呼咱家,可让静忠受宠若惊愧不敢当啊,我还是希望你如旧日那般称呼我为静忠公公,这样听起来舒坦。”
李嗣业呵笑了一声,改口道:“郕国公请在前面引路。”
得,这样听起来更加见外了。
两人绕过紫宸殿的廊柱从侧后方前往内殿,李辅国刻意放慢脚步与李嗣业并肩而行,口中看似闲扯地说道:“太尉在旧历天宝年间,就已经加封为西凉郡王,如今陛下为了你的官封也算是煞费苦心啊,若不是前人设有三师三公这样的官位,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封赏你这位大功臣。”
李嗣业知道他真正想说什么,只是随口应付道:“在我看来进封官位不在乎大小,只要深受陛下信任,就算只做一个’察事厅子‘的鹰犬又如何,若是不受陛下信任,就算是做到司空、太师又能怎么样?”
李辅国肩膀打了个激灵,倒三角眼冷觑了对方一眼,才点点头说道:“西凉王说的对,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有些时候你官职离得陛下越近,但实际上心却离得得陛下越远,人还是得跟蝉多学学,别爬得那么高才好。”
李嗣业顿住脚步,目光深邃地凝视了他一眼道:“这番话适合你我共勉。”
两人进入内殿李亨的书房,皇帝斜靠在香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册,眼角的余光觑到他们,连忙放下书册吩咐侍女:“去给西凉王搬张胡床过来。”
李嗣业叉手谢过皇帝,端坐在侧方的胡床上,但他的后背始终挺得笔直,没有靠到那松软的靠背。
这种状态叫做拘谨,如果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放松,以李亨的心胸估计就要直接蹦起来了。
侍女不知从何处端来一个鎏金的托盘,里面盛放着果脯蜜饯,葡萄酒杯和一整块烤羊肉和插在上面的银刀。
李亨刚要动手,才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仿佛不经意地指着李嗣业说道:“去给西凉王也照这个样子端一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