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敬缄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对帐外说道:“韦公子,可以进来了。”
掀开帘幕进门的是一个穿着襕袍的书生,只是眼圈色有些重,一看就是位经常熬夜伤神的兄弟。
张小敬这才对李嗣业叉手道:“我是从蜀中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的麾下而来,特地前来投奔李大夫。只是陈玄礼本来不肯放人,但后来同意了,交换条件就是我带这位韦应物公子前来见你。”
李嗣业高兴地说道:“你能来我就很高兴,我身边正好缺少一个参军。”
张小敬却直接单膝跪地拒绝道:“我来投奔大夫,不是为了官位,而是为了能够在战场上亲手斩杀叛逆。请求大夫能让我到安西军中,我可以做一个跳荡兵,也可以做一个弩手,但千万别让我当官。”
李嗣业也晓得此人的性子,心平气和地说道:“俗话说人尽其才,你昔日做过参军,做过不良帅,也做过龙武军的中侯,就算是平级调动,做个校尉并不过分。今夜暂且歇下,明日我差人送你到安西行营节度使封常清那里去,现在暂且休息下吧。”
张小敬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要求,只叉手说道:“多谢李大夫。”
他立刻吩咐外面的亲卫,让他给张小敬安顿一个可歇息的军帐。张小敬站起来,又朝李嗣业行了一礼,转身跟随亲卫而去。这么多年不见,两人之间的关系疏远了很多,造成这种疏远的更是因为两人身份上差距的变幻。张小敬身上的游侠气质更多一些,他对官阶地位这些东西也是随缘态度,不然天宝三载上元夜的那一场拼命,早就该换来飞黄腾达了。
直至张小敬出门后,这位韦应物公子始终安静地侧立在一旁,没有额外的表情。直到李嗣业主动向他问起:“公子从蜀中来?可是来送信的?”
“卑职从十五岁起便是太上皇的侍卫,如今太上皇恐有不虞之变,特派我来联络大夫。”
李嗣业穿着中单从毡席上站起来,来回踱步说道:“人生本来就多变难测,就算天子也不例外,你所说的不虞之变,其实早已经发生,自从上皇从长安临幸蜀中之后,天下都处在危难之中,何况上皇乎。如今世事迁移,上皇又有何能为?“
韦应物将双手负于身后,一副传统说客的从容淡定架势,侃侃而谈道:“上皇脱逃长安,虽为世人诟病,但他做了四十年的太平天子,也创造了绝无仅有的开元盛世。他执政多年,其经验见地岂不高出如今的陛下数倍。大夫为人正直赤诚,可曾记得上皇旧日恩情,他对你善加任用,才能有今日大夫麾下的三镇十万士卒南下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