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朝恩冷不丁地反问他道:“你觉得你比我会打仗?你觉得我还需要你来教?”
这两句颇有气势的诘问把马磷的气势彻底压了下去,使他立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
“咱家以前是没有打过仗,但也不是全然不懂打仗的道理,你没看见对岸河西军正把剩下的昭义军压在河滩上,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咱家手里就只有三万人,从这么窄的桥面上过去,连兵力都铺展不开,这不明摆着过去就是给人家添油挨打吗?”
鱼朝恩一屁股从河滩上坐下来,突然又感觉不对,连忙对兵卒们吩咐道:“快把铁链给我斩断,斩不断的话就放一把火将浮桥给烧掉!绝不能让河西军从对岸攻过来!”
“什么?”马磷听了这话险些吓得跳起来,这不就是等于把对岸的唐军给白白放弃了吗?他们仍在苦苦坚守就是因为从对岸看到了他们这些援军,有时候一场胜利的关键靠的就是这些精神方面的力量。
他连忙劝谏鱼朝恩道:“鱼公,现在还无需烧掉浮桥,应当立刻派人率军过去救援。”
鱼朝恩指着他怒声道:“不得不说你们这些将军,整天脑袋里想的都是你们自己,想着如何立功封侯,换来个封妻荫子。你们眼里何时想过圣人,你想率军过去助战,想捞战绩打一场胜仗,但你想过一旦圣人的家底折损到对岸,若是敌军因为此战顺着浮桥追过来,我们就是长安的罪人,也是圣人的罪臣!来人,给我把桥给烧了!”
马磷决定不再相劝,只忍痛站在旁边双手抱胸一言不发,这些龙骧军士卒才不管烧掉浮桥对朝廷来说是利还是弊,他们只是听上面的吩咐。
两个士兵握着火把站在浮桥上,几个兵卒提来用木桶盛放的石脂,一边泼油一边退到了岸边,鱼朝恩亲自从他们手中抢过火把,伸手扔到桥面上,立刻升腾起熊熊的火焰,连同下面的船只也在燃烧。由于河面上风很大,火焰很快缭绕到几丈高,远远看去都炙烤得脸颊生疼,浓黑的烟雾在河面上幻化成狰狞的黑龙,又如同阴雨前的乌云,逐渐化散开来升上了天空。
……
李光弼与剩下的唐军环绕着黄河浮桥死死地坚守着,手中擎着塔盾形成了两个方阵,依旧是盾牌兵在外面充当防御,长枪兵将枪杆架在盾牌上。整个阵型如同硬甲上长满刺猬的尖刺,弓弩手站在中央朝着冲过来的敌军施放箭矢,相互之前配合默契,紧张地面对从各个方向朝他们冲击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