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气数未尽,盛世距今不过数十载,尔等皆受大唐皇恩,尚不如我一个妇人。这贼人李嗣业岂不是与昔日之曹操一般,虽托名唐臣,实为唐贼,扶持伪帝,受皇恩而悖逆,将成为千古罪人!我儿自古读忠义文章,知晓礼仪廉耻,岂能如你们这般舍身事贼,留下千古骂名!”
她一个转身做出甩袖子的动作极其潇洒,把两个说客幕僚的脸激成了猪肝色。
李嗣业坐在一旁悠闲地鼓掌,幕僚们皆呆若木鸡,他没好气地摆手道:“都给我滚。”
他鼓着手掌来到张母身边,嘿然发笑道:“不愧是能够教出忠臣义子的母亲,连骂人都这么义正词严,看得出来老夫人爱美名胜过爱性命。可惜啊,可惜。”
老夫人并没有搭腔,但不妨碍李嗣业自顾自地往下说:“可惜你母子二人何其自私,为了区区的忠义美名,竟然要拉着这么多人一起陪葬?”
“你放屁!”张母恼声骂道。
李嗣业伸手敲击木柱,兵卒们将大帐的幕布揭起,不远处跪着一排的张氏宗亲族人,面带惊惧哀嚎哭泣,他们的身后站着刽子手,手中提着行刑的横刀。
“老夫人,我军马上就要围城,襄阳也很快变成一座死城,城中的粮食能吃多少天,半年一年还是两年?都无所谓。没有粮食那位郭令公和你儿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人吃人,把自己的小妾杀了煮肉给百姓吃?让城中百姓相食?“
“就如眼下让你儿子做个所谓的忠臣,眼睁睁地看着张氏全族惨死在刀下。”
“哈哈,”张母悲声笑道:“你一个握刀的屠夫竟能指责我们这不肯做鱼肉的人,张氏族人的命就在你的手上,他们是生是死,全在你雍王的决定。难道说这个世道如此荒谬,不去指责挟持人命的施暴者,却要责怪不肯就范的好人?”
“没错,事实就是这样,我的标签就是恶人,我做任何事情他们都觉得理所应当,稍微做一件好事都能让人铭记。你的儿子是白璧无瑕的忠臣孝子,做一辈子好事都是理所应当,但稍微干点出格的,就会被人所诟病。到底是做忠臣孝子重要,还是你们全族的性命重要。来,先杀两个人让张老夫人开开眼!”
刽子手高举起了手中的刀锋,张氏族人悲惨的哀嚎声响起,妇人终究心肠不够硬,连连摇头道:“别杀人,明日老身就去城墙下劝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