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一惊,却不敢在面上表露些什么,只不过周围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言语声又嗡嗡嗡响了起来。

这闻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的,却是连太尉的面子都敢拂,太尉也一反常态,十分纵着她,这可真是稀奇,稀奇啊!

众人心里暗自嘀咕,而后整齐划一地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闻樱并不知晓自己方才的举动落在旁人眼里,被解读成这般模样,更不知晓顾太尉钟情闻姑娘这一流言在明日里又会自动自发地添上许多新料,引来不知多少上京女子羡慕。

她方才被顾清之吓退半步,顿时觉得有些丢脸,听得顾清之这明显是给她台阶儿下的问话,心中更是不自在几分,又觉得这话怎么接都有些别扭,索性便当没听见,只把手中越发凉下来的手炉塞进顾清之怀里,让他帮忙抱着:清之哥哥,我的手炉不暖和了,我让碧落回去叫马车来接我可好?

顾清之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又见他的大氅披在闻樱身上松松垮垮的,便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好生披着,省的漏了风进去受了冻。

连他二人自己都未想到,这般无心的举动,落在街边路人的眼里,便成了闻姑娘有恃无恐啦、顾太尉千般纵容啦等等等等。

闻樱说是说让碧落回府牵辆马车过来,但顾清之却直接吩咐了小厮让其回府备马车来,自己则带着闻樱进了路旁的茶楼里,在二楼寻了个隔间坐下。

顾清之想得很简单,即便是小厮脚程不慢,一来一回间也要等上好一会儿,总不能让闻樱站在街边受冻,这才随意寻了个茶楼进来歇脚。

一杯热茶入了喉,闻樱觉得通身都舒服许多,抬眼一瞧,顾清之正不紧不慢地斟着茶,简简单单的动作,由他做出,却别有一番气度。

闻樱目光不自觉被他吸引去,而后凝在了他身上,恍惚间忽然明白了顾清之在上京未婚贵女里为何是个香饽饽。

样貌好、家世好、才学好,这般芝兰玉树的人物,想不成香饽饽都难。

顾清之斟茶的手一顿,原本一直落在茶盏上的视线也往上抬了抬,复又与闻樱对上。

闻樱见他看向自己,条件反射般地对他展颜一笑。

说来也巧,闻樱少年时性格有些内向,每每与他人四目相对时总会迅速把目光移开。就连无意间与旁人视线相触,也会下意识地看向别处,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有时甚至会让旁人以为她是心虚,从而引出许多不必要的误会来。

闻樱当初很是懊恼自己这个小习惯,便打定主意要改掉这个毛病。

不论如何,至少在旁人无意间看过来时,不能像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地移开视线了。

闻樱说做便做,而好巧不巧,被闻樱抓壮丁来陪练的人,除了周景玥,便是青梅竹马顾清之。

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懈努力后,若再出现与人无意间目光相碰的情况,闻樱的第一反应便是微笑示意。

方才她那个笑,便是之前硬着头皮练出来的结果。

更何况是对着一张这般熟悉的脸。

见闻樱不仅又开始直勾勾地看着他,还在被他抓包时坦坦荡荡地展颜一笑,顾清之没了辙,只是抬起茶壶在她快空了的茶盏中又续了一杯茶。

茶叶浮沉间散出袅袅热气,闻樱盯着那一缕白雾缓缓升腾而起,忽而小小声问了一句:清之哥哥,你方才为何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