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妮弗比他想得更多些。

早在南五点就有选手说过他的勋章来自“吸血的盛宴”这个任务,要么前方有能供人经过的空气带或者干脆柳暗花明,要么进洞的口子不止一处,只是大多数人习惯性地从任务点出发,沿着最近的路找到了最近的洞口。

性命攸关,可又多想无益。

“你把绳索递给我。”她咬牙说道。进洞时他们身上都带着很占负重的细树藤,这些树藤连起来就是一条完美的绳索,它原本是为了防止出现岔路,现在倒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安东先是下意识地服从命令,几秒钟之后忽然反应了过来:“你要自己去?要不然还是我去吧,我能在水里憋三分钟气。”

“我能憋五分钟。”詹妮弗接过树藤。

安东拉着绳索没放手。“要不然——”

“好了,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詹妮弗自顾自地把树藤系在腰上,“我先游进去探探路,如果情况不对就顺着绳索回来。你站稳了,小心别划破腿,我不知道水里有什么东西,但刚刚来的路上我一直觉得有东西在触碰皮肤。”

她一说到这事安东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的确,从踏入地下暗河到现在,他们的腿上都能感觉到其他东西的触碰。那种触碰不是人在水中迈动双腿时不小心碰到摇晃水草的触感,也不是石头的硬质粗糙感或小型动物若即若离的软质触感,比如小鱼,青蛙,水蛇,而是一种来来回回颇具试探性的咬噬感。

詹妮弗会为这个赌上十张富兰克林——这片水域里绝对有什么肉食性再不济也是杂食性的鱼类存在,只是很难说它们是水虎鱼还是某些不为外界所知的新型物种。

“千万,千万别弄出血来。”她再次强调道。

吸血的盛宴,吸血的盛宴,按照节目组一贯的风格,光有吸血蝙蝠可称不上是“盛宴”。大多数肉食性鱼类不会在人类皮肤完好时发动进攻,但难保常年活在地下暗河的种类不会因为饿极了铤而走险,要是此时此刻一个不小心无疑是火上浇油。

安东被她严肃的口气弄得心有惴惴,直到詹妮弗双手撑着洞顶抬着下巴朝前走去还有些缓不过劲来,逮着什么都觉得是食人鱼,连缠绕的水草都像是食人鱼在咬他的脚趾。

可怜生活在湍急水域的食人鱼又惨背此锅。

食人鱼委不委屈观众们不知道,但詹妮弗很“委屈”他们是看出来了。

【这地方能走人吗?摄像机开了全真夜景模式我都看不清水底下有什么东西,现在看着屏幕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有种很吓人的感觉,幽闭恐惧症都要犯了。】

【幽闭恐惧症+1,还有我的深海恐惧症。想想一个人待在洞窟里,水没到脖子,而且水质很脏,里面还有不知道什么鱼在游来游去......而且前面的洞顶是向下倾斜的,潜水下去说不定就上不来了。】

【之前选手科林潜水的时候你们不都在叫好吗?也太双标了,科林听了都想退赛,你们这些游标卡尺精。[笑哭][笑哭][笑哭]】

【科林那次难道不是因为他上衣拿来包头了,夜景模式下就露出了......总之我看到评论区有好多肌肉爱好者在飞。】

【荒野求生真是肌肉爱好者的天堂!】

“越说越歪。”解说瑞奇“愤愤不平”地代表所有单块腹肌人群吐槽观众。

常年以荒野求生树立起硬汉形象、号称单手能攀爬双腿能绳降的贝尔对此笑而不语。他享受了数秒钟来自同胞的愤怒,旋即再次敬职敬业地开始点评九宫格。“这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太冒险了!”科迪的语气比他更强烈些,“选手不知道前面的地形,水里又有肉食性鱼类出没。詹妮弗认为自己能憋气五分钟,她必须考虑在下潜途中遭受攻击的状况。我不建议任何求生者,甚至是冒险家,在地下暗河挑战地形的权威。”

“所幸他们还有一根绳索防身。”贝尔指出。

科迪:“说防身太轻描淡写了,应该说身家性命都在这一根绳索上。要是没有生命环——”

“要是没有生命环,大多数选手都不会做出他们在做的举动。”瑞奇说了句公道话,“再者说溺水和被鱼类攻击和当初在森林里的危机还不一样......别这么看我,我好歹补过前面几轮的录像......被棕熊袭击时就是那么一下,生命环都来不及救,可被鱼咬顶多就是两个窟窿,哪怕溺水也有生命体征实时监控。”

科迪顿时被噎了一下。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荒野挑战》并不是一档完全意义上的求生节目,架不住20年荒野生存训练官的职业精神在那里,对“冒险”这个词完全不感冒。同为生存主持人,贝尔这两年已经开始谋划做一档娱乐性较强的带人生存节目,对节目组设置的种种吸睛关卡接受度就高多了。